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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路途还有多远,卓应闲无休无息地一直唱着,唱完了这首,他又唱起另一首,唱得聂云汉浑身的血就像荒原上的燃着的野火,被风吹着,一点一点蓬勃了起来。

关平野戴着御寒的帽子,被孟闯抱着飞在最前边,听到歌声,他不由地回头去看卓应闲。

那青年穿着单薄的衣衫,双手攀着绳索,声音从蒙着头的布袋里面传出来,那么大的风,将他的歌声扩散到周围的每一处。

关平野看不见卓应闲的面容,却在某一刻,也被他的声音蛊惑。

这人,看起来莽撞无知,却又心细如尘,做事潇洒快意,飘飘然不似凡人,难怪哥为他倾心。

因为那正是聂云汉向往又缺失的一部分性格,两人在一起,算是补齐了。

或许他们两个,真的就是天生一对。

可关平野念及自己残疾的左脚,心中冷笑:哼,那又如何?我偏要与天生的作对!

那日聂云汉不得不正面面对关平野的确有问题的一刻,他趴在卓应闲肩头失声痛哭,卓应闲知道,关平野将聂云汉当做在世的唯一亲人,聂云汉又何尝不是!

爱人和亲人并不能相互取代,发现幕后主使可能是关平野,聂云汉痛得锥心刺骨,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还要亲手将这根刺拔.出来。

连血带肉地拔.出来!

卓应闲在面对假云虚子的时候,已经浅尝过被亲人背叛的滋味,那已经足够他撕心裂肺,对一切绝望,而关平野与聂云汉之间的感情更胜他与师父一筹,这种痛苦与煎熬可想而知。

他看着聂云汉强打精神振作,心中不由捏了一把汗。

弦绷得太紧,终会断掉,情绪压抑太久,终会崩溃。

之后又是关平野毫不掩饰的坦白,这场对话不啻于一场漫长的凌迟,卓应闲躲在树上听着,从头到尾都不敢放松。

关平野到底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多少,注意力只在聂云汉身上,担心他会突然倒下。

卓应闲知道,聂云汉意志力坚定,怎么样的严刑拷打,多么艰难困苦的情形,汉哥都能撑下去,他无坚不摧的外壳下包裹着一颗柔软的心,甘愿为家人爱人牺牲的赤诚之心。

关平野确实太了解他,戳中的正是他的命门。

这人肆意凌虐聂云汉简直上了瘾,最后毫不留情地射杀望星,简直等于在聂云汉心头狠狠踏上一脚!

这仿佛是在告诉聂云汉,他所守护的东西是怎样的不堪,他为此所做的努力又是多么可笑。

一切都不值得。

卓应闲快为聂云汉心疼坏了。

他的汉哥,经历两年无望的牢狱之灾,一颗心本就千疮百孔,好不容易有些恢复的苗头,却又遭遇这样的当头一击。

暴雨、狂风、黑夜、悬空,身处这样的环境之下,又是如此绝望的心境,很容易让人放弃一切求生的念头,卓应闲只恨自己不能将聂云汉拥在怀里,温暖他,治愈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的。

那要怎样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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