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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安裕容松开手,将东西慢条斯理往箱中放,“幼卿,我得好好纠正一番你这错误思想。该你做的,你且放胆去做。该我做的,你别总不放心。你峻轩兄不是四体不勤风吹即倒的白面书生。早年间论骑射,兄弟里边我可是独占鳌头的。”
颜幼卿直觉峻轩兄话里别有深意,却不敢深究,顾左右而言他:“是,是么?峻轩兄,你看这些金锭,能换多少银元?够咱们去蕙城安家么?”
安裕容挑起嘴角,将一小堆金锭拿衣裳裹了,塞在箱子角落里:“这前朝金锭约摸五六两一块,成色相当不错,一块当能换二百余洋银。这些加起来,跟咱们的支票数额差不多。别说去蕙城安家,便是在寸土寸金的申城,也尽够花销。”说到这,兴致突起,坐到颜幼卿对面,与他盘算起家当来。
“咱们在京师的宅子,也不知会否被当局抄没,只能当作没有。海津投在文约兄报社与仁爱医院的钱,收益该当不少。不过你文约兄得罪了大总统,只怕要吃些暗亏,报社能维持下去便不错,咱们指望不上他。好在还有仁爱医院新设分院的股份,我与院长说好了,分红定期存入花旗银行,全国通兑。如今也有一年多了,等到了申城查一查账,归拢归拢。”
听他几次提及申城,颜幼卿忍不住问:“咱们在申城,停留多久?”
安裕容望向他:“你觉得呢?”
没想到峻轩兄会反问自己,颜幼卿微愣之后回答:“我不知道,我听你的。”
安裕容笑着摸了摸他的脸:“这么乖。我想在申城稍微多留些日子看看。咱们仓促南下,虽说行事一贯尽量谨慎,也难免不出漏子。蕙城毕竟偏远,不比申城方便接收消息,咱们且等等京师、海津的动向,特别是文约兄那里,总得知道他安不安稳才行。再说约翰逊那里,尽管一直有联系,到底没跟人打招呼。当初是别无他选,暂定了蕙城做目的地。眼下申城既有落脚之处,不如先去信问问详情。况且酷暑时节,岭南湿热,真去了只怕要水土不服。江南风物宜人,风光秀丽——你没去过对不对?”
颜幼卿摇头。
安裕容笑吟吟道:“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幼卿,哥哥带你游江南去。”
两天后,轮船在海州港停留半日。这是即墨与申城之间唯一停靠港口,当汽笛鸣响,轮船再次起航,没有发现可疑人物上船,颜幼卿说与安裕容、尚古之,三人才真正彻底放下心来。
入夜,头等舱室里灯光昏黄。自敞开半边的舷窗外传来浪声澎湃,抬眼望去可见星空闪烁。动静和谐,如琴音流淌。低微而热烈的话语呻吟夹杂在浪涛声里,几不可闻。
“幼卿,到底是谁力气不足?嗯?”安裕容说罢,故意将人往上颠了颠,旋即单手扣住他腰臀,腾出另一只手去关窗,“起风了,别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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