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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罢这些报纸文章标题,颜幼卿心想,大总统是何用心,恐怕路人皆知了。既不惧人知,多半已成定局。心头茫然更甚,无论如何,要尽快出府,见峻轩兄一面。
又过了几天,机会终于到来。颜幼卿接到田炳元命令,带一队人去承平坊执行公务。总统府卫队向来不单独外出公干,田司令遂多解释了两句。原来因全城戒严,警备队和执法处都有些人手不足。承平坊政要高官云集,守卫力量薄弱,大总统亲自关照,将几位大人物接到总统府安置。那边腾不出人来护送,便从总统府卫队里抽一支人马,前去接应。
颜幼卿听罢,直觉有些异样。但此事给了他一个传讯于峻轩兄的绝佳机会,脑中盘算着如何行事,便未加深思。
他初到京城时,曾与安裕容相约会于南门前街泰升茶馆。当时初来乍到,时间有限,随意打听定下的地方,后来才发觉十分之便利。泰升茶馆距离总统府不过半个时辰距离,因是几代经营的老字号,极重信誉,向来遵守规矩。自从安裕容时常替公使大人出京去矿上办事,两人见面无有定期,安裕容便在泰升茶馆定了个存放茶叶茶具的抽屉,打算万一有什么要紧留言,便塞在茶叶罐子里。只是此前安裕容总会千方百计赶在旬休日回京,即便不能归来,也提前有所交代,加上言辞挑明之后,颜幼卿陡然意识到此种传讯方式过于暧昧,故而那抽屉定了好几个月,一次也没用上过。
承平坊同在总统府南面,正好可取道南门前街。原本此行应乘车前往,但刺杀事件中总统座驾被炸毁,大总统心有余悸,把其他车辆也都一并送去洋人车厂检修。故而这一趟只能从车行租了两辆轿车,直接在承平坊等候。颜幼卿等人则骑马前往接应。行至泰升茶馆前,颜幼卿勒住缰绳,冲旁边副队长道:“钱兄,小弟在这泰兴茶馆存了两罐茶叶,没想到忙得几个月没工夫来喝。不如顺便取回去,省得放糟蹋了。”
钱副队长是跟了大总统数年的老人,知道颜幼卿在大总统面前正得脸,这一趟并非什么紧急公务,不过几分钟的事,自然无有不允。颜幼卿邀他一道进门,老板赶忙毕恭毕敬迎接。颜幼卿说了名号,伙计将两个青瓷小罐呈上来。颜幼卿打开看看,顺手递给钱副队长一罐:“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钱兄便是自己不爱喝,送人亦不算太过寒酸。”
钱副队长哈哈笑道:“我看你不抽烟不喝酒,也不逛胭脂胡同,原来钱都花这儿了。”
颜幼卿略显羞涩:“一点小爱好,叫钱兄见笑。”
一行人很快便抵达承平坊,颜幼卿这才发现整个承平坊都已被士兵包围,心中顿时一惊。想起上一回来所见门卫与暗哨,以保卫之名行监视之实,今日如此这般,分明是借护卫之名,行监禁之实。难道继封锁国会之后,大总统竟然打算监禁政府要员了么?总统遇刺,就在国会门前,军事封锁尚师出有名,把政府要员关到总统府里,这是要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么?颜幼卿猛然想到尚先生,心中预感越发不祥。
正在等候的执法处官员,见到总统府卫兵,立刻过来与颜幼卿互相行礼致意,通报姓名职务,核对公文印信。确认无误后,将卫兵领到承平坊尽头一处开阔的胡同口,两辆小汽车正停在那里。
“人都在车里安置好了,司机也是我们自己兄弟。其余的,想必田司令早有安排。”那执法处官员道。
总统府卫队、京师特别警备队、执法调查处,此三家机构均直属于总统麾下,然所辖领域各有不同,平素少有交集,但三家长官在大总统面前互别苗头乃是常事。田炳元作为卫队司令,与祁保善最为亲近,亦最得信任。但特别警备队队长马玹与执法调查处处长孙季康同样很得重用。尤其后者,最近一两年风头尤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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