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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容……”徐文约心头澎湃,难以言表,最后陪着叹口气,“能得你认作兄弟,徐某何德何能,亦何其有幸。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你一向胸襟豁达,必有后福。”
颜幼卿却只默默站在一旁,满面怀疑与忧虑,盯着安裕容上上下下地瞧,仿佛是不相信他模样变化大到熟人当面也认不出。安裕容正要说话,却见他神情一凛,低声迅速道:“有人来了。”
三人默契地不再言语,做出闲逛的样子往另一边慢行。一个老妇人从侧面巷口出来,望见有人经过,似是吓了一跳。待看清其中有身穿军装者,整个人都僵了一僵,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安裕容三人装作不曾留意,只仰头欣赏院墙上爬着的枯藤。那老妇人匆忙往后巷行去,步履趔趄,提篮中的东西掉落下来也顾不上捡拾。
“老人家!”安裕容突然喊一声。
老妇人背影愣了愣,强忍畏惧转过身。看见三人中最洋派的那位先生走过来几步,和和气气地说:“老人家,东西掉了。”一面说,一面帮忙捡起掉在地下的两个卞萝卜。
“多谢……多谢这位先生。”老妇人将提篮抱紧,仍然不敢抬眼看身穿军装的颜幼卿,小脚迈得飞快,转眼消失在拐弯处。
等人不见了,安裕容方轻声道:“这是嫡兄乳母,当年王妃陪嫁过来的媵人,没想到还在。”冲颜幼卿露出一丝浅笑,“当年她总觉得我娘与我要谋夺王妃母子地位,日日盯防。你看,我还认得她,她可压根儿认不出我了。”
颜幼卿也不多话,只“嗯”一声。
三人绕着王府慢悠悠转了一大圈,安裕容与徐文约有一搭没一搭说点从杜召棠以及其他人那里听来的闲言碎语。颜幼卿并不插嘴,保镖一般跟随在侧。
自文贤后街另一头出来,安裕容指着前方巷子里一处大宅院道:“那边本是承恩郡王府。听说去年这个时候,祁大总统刚宣布上任,郡王便把府邸捐出来助学,如今是个小学堂。”
因为尚在寒假期间,小学堂里外亦是一片寂静。
前朝承恩郡王有名得很,掌管禁卫,专爱对付维新党,曾是太后手里最利的一把刀。徐文约默然半晌,叹道:“能伸能屈,可谓识时务。捐助办学,终归是件好事。”
安裕容轻飘飘接一句:“谁说不是呢。”似戏谑,似深沉。
时近黄昏,徐文约借住在杜府,回去太晚未免失礼。临别前叮嘱二位贤弟一番,问颜幼卿:“今晚上还要回营房里去?”
“不回了。”
“那正好,晚上陪你峻轩兄好好过节。今日匆忙,下回定要上门拜访,咱们兄弟三个秉烛夜谈,不醉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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