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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蛮早已发现,若是在抢掠之后大肆杀戮,重央边军会奋起追杀;但若留下活口,边军就会为了优先救治伤者而放松追击力度。边蛮没有驯养战马的条件,偶尔从商队中抢些驮马和骆驼,也无法用于作战,只能作为口粮,袭击村落时全靠两条腿,自然跑不过重央的骑兵;杀人是需要时间的,在严密的岗哨网下,边军来援极快,时间拖得久了,反而难以逃脱。
重央边民也知道边蛮实际上无心恋战,为求保命,也不多做抵抗,更会把最重要、最难获取的米面一类藏入地窖中;而边蛮也不屑抢这些精细的吃食,一般只抢些挂在外头的风干肉类,囫囵一把,拿了就跑。就算是抢掠沿途的商队,也只抢水粮、毛皮一类的实用物资,金银财物一概不要,倒也不会给商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双方虽是世代仇敌,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某种微妙到简直可以说是滑稽的默契;在收成好的年头里,甚至还会有些心软的妇人同情边蛮吃不饱穿不暖,故意在外头多挂些肉干的。
身为边军统帅,夜雪焕对这些情况一清二楚,对于边民这种变相的纵容很是无奈,但也不能指望他们像军人一样英勇无畏,更不能要求他们豁出性命来护卫物资、拖延时间,只能以安抚为主,间或提供一些补助,以维持边境安稳。
他此次出关带了三千人马,沿着长隅山一路南行,视察开春时遇袭的村落。边民们远远看到有军队行来,不仅打出了西北边军的击尾雷鱼旗,更有夜雪氏的黑龙王旗,个个喜出望外。
边境村落穷苦,屋舍简陋,道路狭窄,军队自然进不去,边民就争先恐后地出到村口叩拜迎接;大大小小的商队也都自发献礼,甚至还有西域异商用或流利或蹩脚的重央官话表达崇敬之情。
夜雪焕倒也不反感这些热情,只是他还在行军途中,不方便带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于是一一微笑婉拒,并嘱咐商队都尽早入关,好让边民做好迎接暴雨季节的准备。
如此行进了七八日,已接近长隅山与西岭的交界处,再往西就是戈壁荒漠,再无村落了。
五月已经过半,早就不复出关时那样的好天气,连日来都阴云密布,并且压得越来越低,天尽处已经隐隐能看到黑色的雷云,眼见着暴雨就要来临。
此时天色已昏,夜雪焕朝着荒漠深处眺望一番,传令就地扎营,次日一早返回亟雷关。
林远颇觉意外,讶道:“还道你会再往荒漠里行进一些。”
夜雪焕摇头笑道:“雨季将至,不必冒险。何况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呢。”
林远深深看了他一眼,先前一直找不到由头详问,此时他自己开了口,便也自然而然地调侃起来:“没想到我家女儿竟然输给了那样一个小家伙。”
夜雪焕失笑,一想起蓝祈,那双向来锐利的凤目也变得柔和起来,“蓝儿很好,林帅日后多相处就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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