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2 / 2)
“什么?”她愣住了,脚步也停滞在原地。
“不用解药,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解了,何时解的?”薛鹂皱起眉,不禁怀疑道:“你当真没有骗我?”
魏玠垂下眼,望着那碗甜酒酿,目光显得有几分落寞。
“你服用的汤药,是替你解去香料所剩的余毒,三个月前便无碍了。”
薛鹂眉头皱的更紧了,追问道:“那你逼我五日一服用的汤药是做什么的?岂不是又在诓骗我?”
“是桑根与赤豆,加上些皋卢茶煎煮,清热祛火,对你的身子并无害处。”
清热祛火,薛鹂只觉得自己的怒火更盛了。魏玠竟一本正经地骗她喝了这样久,亏她每一回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迟了几日便毒发身亡,也不知魏玠每回见她喝药时如何在心底笑话她。
虽说没有被下毒总是好的,然而想到自己被戏弄了这样久,薛鹂仍是气到说不出话来。
既然魏玠能说实话,是否说明了他愿意放手,与她就此散了。想到魏玠的品性,她又觉着心中不大安稳,愈发怀疑起来,问道:“你这次说的可是实话?”
若是她走了没有几日,路上忽地毒发该如何是好?魏玠心肠狠毒,哪里是那样好说话的人。
“不是骗你。”他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我还有一事,想耽误你一炷香的时间。”
薛鹂见魏玠态度和软,再想到他近几日深陷泥淖,风波不断,着实有些凄惨,犹豫片刻仍是点点头,便也没有立刻要走了。
魏玠领着薛鹂去了他的寝房,而后有侍者托着漆盘送进来几件衣裳。
层层叠叠的厚重罗衣,玄色衣袍上有绣有翟鸟纹,袍边是则是赤色云纹,金线绣成的纹路在烛火下泛着如日光般耀眼的光泽。
魏氏循周礼,虽说如今盛行简朴素雅之风,男女老少多穿素袍,然而每逢庄重时刻依旧要穿着玄色深衣。
薛鹂一眼便看出这是件女儿家的婚服。
甚至为了迎合她的喜好,绣了些花草和禽鸟的纹路,让这衣裳虽古朴庄重,却也更为精巧细致。
薛鹂望着这件婚服,不禁有些哑然,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动作。
“你何时备上的?”
这样的婚服,显然是许久以前便备好了。
魏玠答道:“约莫有半年的光景。”
那便是她被囚在玉衡居的那段时日,魏玠便叫人着手去备下了。
薛鹂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愧对魏玠的,甚至她的过错远不比魏玠的所作所为来的恶劣。
魏玠只是一厢情愿罢了,她才不会喜爱他,更不会因此心软,一件婚服又能如何,便是再有千百件,她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如此想着,薛鹂用干巴巴的语气说道:“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魏玠没有在意她略显不耐的态度,面色依旧和沐。
“从前便想见你换上这件深衣,只是一直没能寻到机会。”
若是这次她不穿上给魏玠看一眼,只怕日后更是没机会了。
薛鹂想要硬气些拒绝,显得自己并不会被他的小伎俩动摇,然而对上魏玠温情似水的柔和目光,她竟一时间晃了神,冷漠的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几乎是随着本能说:“我换上便是了。”
裙长曳地,配有宽大的帛带与各色缘饰,穿戴起来十分费力,薛鹂只是站着,偶尔配合魏玠抬起手臂,任由他细致地系上衣带,替她将衣上的褶皱一一抚平。
薛鹂的走动都变得艰难了起来,她抬起手在魏玠面前转了一圈,问道:“如何?”
她总觉着自己穿上这样的礼服,应当是有些怪异的。
乌云叠鬓,娇柔柳腰,薛鹂穿上这身庄重的衣袍,却半点不端庄沉稳,反而更显得她容色艳丽,一颦一笑都是娇媚十足。
“很好。”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又觉着莫名词穷,最后又重复道:“你穿着很好。”
薛鹂低头看着垂地的裙摆,心上莫名一酸。她想到了回长安的路上,魏玠给她堆雪老虎,陪着她去打落枝头的冻柿子,一起去看漫山遍野的花草,虽说她对魏玠心中有怨,却也有过忘记忧虑的一段时日。待她离开洛阳后,兴许就很难再回来了。
以薛珂的意思,既然魏氏无法攀附,钧山王又大败齐军,还不如借她的名义,再去求赵统网开一面,日后让她继续做谶言中的吴女。
薛鹂快步朝魏玠走去,然而裙摆太过厚重,将她绊得踉跄了几步,魏玠伸手扶住她,顺势将她拥入怀中。
薛鹂也没有抗拒,踮起脚,攥着他的衣襟送上一吻。
魏玠的沉静在此刻被打破,方才的和沐转瞬间消失不见,他将薛鹂抱起来抵在墙上,方才被他仔细系好的衣带,又渐渐地松了。
深衣垂落在地,与苍色的长袍交叠在一起,薛鹂赤足踩在衣物上,有些站不稳,只能无措地攀紧他的肩背。
“鹂娘……”他自言自语般唤着薛鹂的名字,用唇齿堵住她欲出口的哭吟。
魏玠扶着她的腰肢,冰凉的发丝垂落在她脊背上,似蜿蜒而过的冰凉毒蛇,那些含欲而变得轻而哑的嗓音,也变得意味不明。
“鹂娘。”他唤道:“你爱我。”
“只爱我……不好吗?”
往日魏玠说话,总是冷静的,不容置疑的,甚至总有几分命令的意味。如今却像是在好声好气地恳求,再无半分清傲,眼眸水润,连眼尾都泛着一抹红,似晕开的胭脂。
薛鹂心跳的愈发快了,却又不知如何应答,于是只能凑上前吻了吻他。
荒唐了许久,薛鹂顾忌着再不回去姚灵慧要来找她,届时场面便不大好看了,于是也来不及安慰魏玠两句,便连忙穿好衣物,还不等她将凌乱的发髻整理好,侍者便前来通报,,说道:“蕴娘子在玉衡居前,请薛娘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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