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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时时,姜舒率领的队伍已经同谢氏部曲会面,一同踏上归程的道路。
谢氏家仆为了主人的身体考虑,还特意准备了一辆轻便的马车。
起先是谢愔一人乘坐,待脱离大潼城范围、情势稳定后,姜舒便也坐进了车内。
马车外观普通,车厢内却很是舒适宽敞,不仅铺垫了毡席和软垫,还放了一张案几。
二人隔着案几面对面而坐,在车厢摇晃的空气中,视线反复相碰着。
姜舒情不自禁地凝望对方的脸庞。
由于路程紧急,谢愔仅用水囊中的饮用水清洗擦拭了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尚未来得及换衣服,故而身上仍带着大片斑驳的血迹。
在初吻的喜悦与心动逐渐退去后,紧随而来的便是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狼狈的模样,在姜舒的印象里,谢愔永远是如冬日初雪般安静美好的,穿着最洁净的衣裳,散发着清冽的淡香,从发冠到丝履皆打理得一丝不苟,而现在却不得已沾了一身血污。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对方似乎瘦了不少,原本在密阳时好吃好喝养出来的那点肉,如今全都消磨不见了,又回到了初见那会儿有些病态不健康的苍白清瘦。
也许现在的谢愔更符合这个时代仙风道骨的审美,但姜舒还是更喜欢他在密阳时,那般悠闲自在、容光焕发的状态。
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对方,犹豫许久终是忍不住道:“你今后还是,待在我身边最好。”
谢愔注意到他眼中略含委屈的目光,不由得泛开一丝笑意,然而开口时,话语却是温柔克制的:“大业未成之前,愔只怕难以从命。”
姜舒皱了下眉,有些不太高兴。
谢愔仿佛知晓他在想什么,忽而道:“可否请主公将手置于案上。”
姜舒一愣,抬起右手放在案几上。
谢愔握住他的右手,摊开掌心朝上,旋即以食指指尖在他掌心上缓缓写了个“青”字。
姜舒辨认出他所写之字,很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青”是指青州,今鲜卑三部混乱,慕容部更是陷入几近灭国的危机之中,那么当下为慕容部所占领的地盘,他们势必是要乘机拿回来的。
而一旦青州收复,自然需要一个领导者,谢愔在此事中立功甚大,若能顺势拿下青州刺史之位,于他而言自然最为有利。
只是这样的话,二人必然是不可能再如过去那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姜舒微微叹气,抬头对上谢愔的视线,一时无言。
对方沉默地与他相视,片晌后,又伸手在他掌心上写字。
才写了两笔,姜舒便猜到他要写的是“东州”之“东”,索性蜷起手指握住了他的手,在对方投来目光时说道:“东州暂且不急,鲜卑三部联盟虽已打破,然宇文部与段部仍旧实力强劲,收复青州后,我们再徐徐攻克东州之地,你别再以身犯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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