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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摊贩匆忙收拾布置在外的茶桌和商品,干活早的店主无所事事,在雨檐下抽着旱烟。天边墨色模糊,难以辨认晕开的痕迹,任雀倾斜伞尖,在楼缝中窥见洛神府那熟悉的房角。

洛神府最高的房檐上,有一块被踩平的砖瓦,曾经有三尊脊兽,后来被南若踹了个粉碎。

那地方很适合站人,久而久之,就成了洛神府专用的瞭望台——南若寻任雀、任雀抓楚虞、楚虞找食物,打造一条完整逻辑链。

霏微的雨幕逐渐模糊视线,雨打竹林的淅沥声由远及近,越向洛神府走,道路越开阔。灰蓝色墙漆日渐剥落,洛神府四面环水,唯有正门一条百米的石廊通向里面,海面下有水生动物游曳的影子,细雨洒落,荡漾愁苦的圆波。

洛宓神像在遥远处,任雀擎着雨伞站在桥外,衣袖被雨打湿。

建筑无关悲欢,只是人近乡情怯。

选择南若还是楚虞,意味着他是否要走进洛神府,拾起害死南若的那份责任,戴上冠冕堂皇的肩章,和她的遗言作对。

“继承我的衣钵?任雀?”

许久之前,洛神府的梨花开了,白团子从枝头飞下,坠在薄明的阳光里。那是南若在挑战赛中胜出并夺得三条金榜首位置的第一天,无数人踏破洛神府的门槛前来道贺。

任雀闲极无聊,难得到院子里来看看,便见仰躺在窗边的南若叼着半片梨花瓣,马尾辫顺着窗台垂下,黑得发亮。

“救命,羲嘉,你看任雀像是会成为监管者的人吗?”南若露出小虎牙,她趴在窗台边,神色懒洋洋,掰手指数落:

“这家伙没责任心,帮我劈柴十分钟就要跑路;整天冷冰冰,见人也不打招呼,这要是以后开会,不得成三条金头号哑巴;更何况,他是梵鸟,要他扛着洛神府走,简直强鸟所难。”

“他愿怎么活就怎么活,这个家有我,轮不到他承担责任。”

——可被偏爱和纵容是孩子的权利,任雀已经没有避风港了。

任雀眼睫挂着一滴水珠,他轻眨一下,雨水滚落。通向正门的石廊笔直,他踱步走过,如穿越重重雾霭,最后站在洛宓神像前。

府门的匾上字迹苍劲,洛神二字飞扬飘逸,与记忆中一摸一样。神像下的石砖缝隙长了些杂草,砖瓦剥落,透着股荒败气息。

任雀不顾雨水,转身坐在石阶上,门前廊檐垂下雨帘,让仅有一条的来路蒙在水汽中。

与其他监管者不同,南若在浮世回廊生活有十多年,直到成为三条金榜首后才出了趟远门。任雀帮忙守家,在三个月后的冬夜,他窝在神像下,瞥见了从雨中走来的南若。

她身姿绰约,长枪背在身后,铠甲反射寒光。她撑着把破旧的纸伞,略微走进,才满脸疲态地朝任雀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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