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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因此,赵家哪怕再落败,也不见村中人落井下石,反倒赵家日子过不下去了,还有人愿意搭把手。
不像杨老财,恨不能盼着他们绝户。
“去年中秋我家儿子才娶妻,如今儿媳肚里有了小娃娃,再如何也不能饿着娘俩,只是杨老财未免……未免太过心狠,如今要交六成租,一家老少,实在是没活路了。”王善保身形佝偻,鼻涕眼泪一把流,“本不该求到你这儿,但……但实在是没主意了,只盼着能从你家赁个二三亩,地租我们也给,便照从前一样,按五成给。”
这话一说,赵大胜便不吭声了,庄子是元绣买的,得她点头,他不可能没得元绣应允先,就把这事儿应下来。不过王家对他们有恩,他也不好拒绝,因此巴巴看向元绣。
庄子里田地再加自家田地,零零总总有将近七十多亩,这些田地他们一家肯定种不完,原本就想着赁些出去,她主要想好好经营那片果子林。
再说若是田地赁给村里人种,自个儿不必费心,每年也能多上很大一笔进项。
单她一家富裕不算什么,周遭几个村子,人家也并非只是因为他们一村子外来户,才不肯同他们村子结亲,最大的原因还是穷。
包括杨老财,为什么只逮着双井村压榨,莫过还是他们穷,也没什么根底。
赵大胜在王善保殷切的眼神里,无奈地叹了口气,“姑娘,你看,你看这事儿?要不就租出去几亩?”
王善保又看向元绣,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赵家姑娘自打回来以后,赵家日子越来越红火,这位姑奶奶,是有本事的。
元绣没说话,赁地倒在其次。
家里本来也不打算种那么多地,再一个村中人帮过赵家,大家日子不好过,赵家反而见天吃香的喝辣的,未免太过遭人记恨。只不过若真的轻易把田地佃出去,往后都是乡里乡亲的,再收回来肯定不容易,收不收还两说,若有什么纠纷,也不好扯破脸皮。
所以还得另想个万全之策。
元绣没说别的,只叫王善保先回去,明儿再给他答复。加上自家本有的田地,还有庄子里的边边角角,一共有七十六亩,其中五十六亩上等田,余下全是中等田,自家明年开春只打算种个二三十亩,余下租给旁人不如直接租给村里人。
不过自家的田地被人下了药,横竖不长粮食,所以今年暂且歇一年,不种粮食,那就剩庄上的七十几亩田地了。
见元绣没把话说死,王善保仿佛看到了机会,看向元绣的眼神愈发期盼。
“这事儿一时半儿我定不下,天儿也不早了,明儿给您答复。但您放心,这地是能租给你,不光是你,村里若有其他人要租,也可以。不过具体如何租,租金几何,还得再商量。”
“好……好!姑娘,那我便先回去了,叨扰许久,叨扰许久”王善保得了准话,朝元绣拱拱手,也不好意思再耽搁下去,赵大胜要留他吃饭他也不愿意。
等人走了,赵大胜才搓着手,红着脸;“若……若是为难,我便去回了王家。”
他以为元绣心里不愿意,碍不过家里才说要将地租出去。
“这些田亩本就打算租出去,租给不三不四的人,不如租给村里人,况且这些人对咱们家也有恩情。”元绣知道她爹的顾虑,摇头示意他放心。
双井村不算大,但也有四十来户人家,村里头基本没有分家的,一来房子不够住,二来本就没多少田地,再一分怕是要饿死,还不如从公中吃喝。
四十几亩田地赁给村中人是够的,家中要张口吃饭的多,又没几亩田地才会去赁地种,现下村里赁地的人家本就没几户。
王善保今儿回家,明儿她们家愿意赁地的消息估摸着就会传出去,原本想着年后再说这事儿,现在看来立马就得有个章程。她想的是一年一租,第二年若没出什么幺蛾子,便继续定契,若是出了问题,元绣便能收回田地。
至于地租,地租她只收三成,即便三成,也是不少出息。再说她也不纯粹是想要银钱出息才赁地,她心里还有些别的主意。
第十四章
她既想着带村里人一道过好日子,心里也是有主意的。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村里人胆小惯了,肯定不敢,她自己心里也没谱。
所以她自个儿便要先做这头一个吃螃蟹的,开春后她会单留些田地出来种花生,榨油后若是能赚了银钱,那赁地的人家,若来年还想再赁地,就须得留出一半的地,也种花生。
再后来大家见种花生的人都赚了钱,村里种花生的也会越来越多,而她只要有个榨油坊便够了。
她不光是谋眼前的利,也是想着以后,这也是为什么只收三成租的缘故。
赵大胜震惊于元绣说的三成地租里,一个劲儿问元绣:“只收三成租?”
“嗯,三成,咱们自家种的三十几亩就够了,余下四十几亩地,若有愿意种的,便自己过来赁,不过这赁田地势必要押些东西,以免出现问题掰扯不清。”
庄子里田地向来是宋庄头负责,年年都有长工短工帮着种粮收粮,因为主家出了事,庄子里没进项,无论是短工长工一概遣散了,今年元绣刚接手,这些田地单是请帮工都得花上一大笔银子,若是年收不好,银子又得打水漂。
所以不如租出去给人家种,一来还了恩情,二来也能有不少进项,三来便是想带着大家一起过上好日子。
自家种的田地,还有租出去的田地,到时候都一并交给宋庄头打理,他知道的事情多,对付下面人也更有主意。
三成地租周围人都是没有的,当然这件事也不能叫旁人知道。人家都收四成五成的地租,单你收三成,这也容易得罪人。
既然都是乡里乡亲的,元绣自然也希望他们不要多嘴。
王善保回去以后,把元绣愿意租地的消息跟大家讲了,本就不少人等着他回来,也好打听打听元绣的想法,庄子里的田地往年从来没往外租过,如果元绣愿意租些地,他们就不必求着杨老财了。
杨老财势大,地强买了,答应的事也全都变了卦。
村里人一个接一个的,都来赵家打听,旁的什么都顾不上,只一个劲儿地问:“三成地租是真的?”
三成地租到底是不是真的?赵大胜点过头以后大家还是不放心,一个接一个看向元绣。
“确是三成地租,不过需要有东西抵押,若实在找不到东西抵押,便用房契也可以,等田地租期一道,房契便还给你们”
元绣解释了一通,大家还是有些犯迷糊。要说抵押,他们还真没什么好抵押的东西,房子虽说是一家老小住的地方,但论值钱,恐怕还抵不上元绣的一亩上等田。
不过因为遮风挡雨的地方被人拿在手里,所以凡事更能上点心。
再说这一年若是没出什么岔子,还是会物归原主,若是出了问题,譬如糟蹋土地、转租土地等等恶劣行为,元绣才收回土地,如果造成元绣重大损失的,她才收回抵押物,既是庄户人家,谁又舍得糟蹋田地呢。
且若是元绣出尔反尔,他们也可以凭着赁契去告官。
照杨老财那般收租,村里人本就活不下去了,对元绣只有感恩戴德的份儿。
至于她只收三成租的消息,更是不会主动往外说,叫别人知道了租金便宜也想来租,伤得不还是自个儿利益不是。再说他们是逃难到这儿的,本也没个亲朋故旧,又跟谁去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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