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1 / 2)
盛霜序小声安抚说:“没事儿的,爸爸磕到腰了。”
梁烧蹲在盛霜序身旁,小山似的阴影笼罩着他。
他掀开盛霜序背上的衣服,盯着他磕碰的地方看了会,盛霜序的腰常年不见阳光,有着近乎苍白的肤色,梁烧的手指轻轻贴在盛霜序腰椎处,他下手很轻,还是引得盛霜序闷哼一声。
沈承安的目光跟着梁烧的手游移,微微皱起了眉头。
梁烧仿佛没感受到沈承安的不快似的,他从随身的医药箱里翻找,掏出瓶红花油,倒到手心里,均匀地涂抹至盛霜序后腰处。
梁烧个头大,手指也粗长,指端的老茧缓慢地摩擦着盛霜序的皮肉,将红花油摊匀,梁烧的手法很温柔、甚至温柔到了有点暧昧,盛霜序把脸埋进沙发软软的扶手里,眼镜被挤到额头,眼镜腿就在他耳边咯吱咯吱地响。
红花油舔舐盛霜序的皮肤,燃起火辣辣的烧灼感。
沈承安忽地开口说:“囡囡,你作业写完了吗?”
囡囡一个激灵,立即舍弃她的父亲,转头去摸自己的课本,她现在的幼儿园很好,对孩子的态度很负责,作业也不是糊弄敷衍就能了事的。
囡囡有点心虚,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这个……要我做手工,老师说要爸爸妈妈帮忙的。”
往常需要家长协作的作业都是盛霜序来带囡囡做,盛霜序猛地抬起头,脸颊上还硌出了眼镜腿的红印,他有些窘迫地说:“囡囡,你等等爸爸,一会儿就陪你。”
沈承安打断了他,对囡囡说:“你过来,我帮你弄。”
沈承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突然要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他不大介意帮囡囡做作业,他更介意的是另一方——在梁烧和盛霜序面前,他就像个局外人,那两个人之间即使不说话,彼此沉默着,都叫沈承安觉得碍眼。
沈承安要甩脱这种抓不着由头、莫名而来的不快,他要眼不见心不烦,从这种不快中抽身。
囡囡有点不情愿。
囡囡不喜欢沈承安,甚至是掺杂了点害怕,可她不大敢忤逆沈承安的要求。
沈承安对她的父亲盛霜序很不好,但对囡囡一直都还不错,只是囡囡不大领情。
尽管囡囡再不情愿,她还是抱起自己的书本,扭扭捏捏地向沈承安走。
沈承安走后,盛霜序紧绷的后背肉眼可见地放松许多。
梁烧察觉到了他面对沈承安时的紧张。
他停了手,将盛霜序的衣服拉了下来,盖住他的腰。
梁烧坐到盛霜序对头的沙发上,手肘撑住大腿,低下头看他,蓬松的卷发乱糟糟地垂在耳边。
他语气带着老同学之间的熟稔,总是困顿的低沉嗓音难得带了几分轻快,说:“盛霜序,你以前可不是这副模样。”
盛霜序那块酸疼的皮肤,逐渐被梁烧沾了红花油的手指磨得发痒,他有点困,脑袋昏昏沉沉地泛着乏,闷声说:“我老了,梁烧。”
梁烧说:“你才三十一,怎么就老了?”
梁烧比他年纪还要大几岁,梁烧不承认他自以为是的衰老。
盛霜序没有说话,他想的是,他的心已经老旧的腐烂了。
他和梁烧都不是当年同窗的少年了,他们变成了复杂的成年人,彼此都有不为人知的过往和心事。
盛霜序转而问他:“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梁烧打了个哈欠,说:“要赚钱,我平时抽空接点私活,只要不影响老板,老板都不会管的。”
盛霜序不清楚玛利亚会给私人医生开多少工资,至少在他的认知里,高中的梁烧应该是不缺钱的,那时候的梁烧总能换新鞋子穿,至少远比独自带着妹妹讨生活的盛霜序好得多的多。
当年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不是那么坏,就是普通的、多说过几句话的同学而已,且毕业即失联。谁能想到十多年后的现在,俩人会在这种地方一而再、再而三地相见。
盛霜序作为成熟的成年人,没有去问梁烧为什么缺钱。
梁烧也不会主动去问盛霜序,他在沈承安的房子里又做了些什么。
他们前几次的见面总都是保持沉默,梁烧来看他是例行公事,他会自己找阳台抽一会儿烟耗时间,再往笔记本上记一些废话给玛利亚看。
这次是难得的、老同学间的对话,梁烧不好在老板儿子眼皮子底下去抽烟,他们便说的零零散散的,彼此绕开不能谈论的话题,点到而止地寒暄,以此打磨时间。
梁烧突然凑近了盛霜序,盛霜序还趴在沙发上,下巴压得有点发麻,梁烧凑近了他,他俩都戴着眼镜,梁烧的眼镜里反射着脸颊挤得鼓鼓囊囊的盛霜序。
梁烧的话也很猝不及防,说:“你戒烟了吗?”
盛霜序很早就戒烟了,盛语薇死后,他吞吐的烟雾里都能看到妹妹的幻影。
盛霜序心中苦涩,这种苦涩只能拿最普通、也最好糊弄的借口搪塞:“戒掉了,对身体不好。”
“你也少抽一些,你是医生,应该比我懂这东西的坏处。”
梁烧看着盛霜序,他的眼睛细长,同样也深不见底。
梁烧顿了顿,忽地解释说:“我抽烟是跟着你学的,盛霜序。”
盛霜序:……
盛霜序完全不记得有这样一回事,就像他与梁烧的相逢,他只记得他们曾经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学。
梁烧不以为然地说:“我看到你课间跑去抽烟了,卓越班的尖子生,我的竞争对手,盛霜序,偷偷躲在角落里点烟。”
盛霜序想不起来,他不记得自己被梁烧偷看过,他回味了梁烧的话,说:“你怎么能跟我学这种东西啊?”
梁烧没有回答,他摸了摸口袋,掏出半包烟来,随手抽了一支,往盛霜序嘴里塞。
他眨眨眼,说:“有没有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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