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马上要升高三,盛霜序会抽时间为自己的学生补课,地点就在他的家里。不过他补习的频率并不高,大约一两周才会补一次,也看学生的意愿,不愿意找他,他也不会勉强。
像沈承安,他就绝对不会主动找盛霜序学习。
盛霜序一般都会将一切井井有条地提前安排好,他今天搞得有些仓促,都怪他前一天喝了酒。
沈承安歪着头往外看,看到了一双价格不菲的运动鞋,然后是细长的小腿,宽松的短裤,最后是他同班了两年却并不太熟悉的脸,他的班长韶清。
今天来补习的只有韶清一个,他个子不大高,脸生得小巧、精致,笑起来有酒窝。
在沈承安印象里,韶清这个人口无遮拦,嘴巴毒得很,以至于他高中没有一个朋友——然后就被孤立了。
当然韶清也不在乎与自己的同学和平共处,他成绩好家境也好,他有骄傲的资本,便打心底里看不上这群他所认为的“乌合之众”。
与被孤立的沈承安不同,韶清是主动脱离了他所看不上的同学。
韶清也看到了坐在厨房里的沈承安,问盛霜序:“老师,您家里还有别的同学啊?”
盛霜序有点不大好解释沈承安的事儿,他不想把沈承安家庭的痛苦捅给别人听,伤他的自尊心,盛霜序便有意编了个谎,说:“承安他也来上课,出来得早,就没吃早饭,我给他吃点东西。”
韶清长长地“嗯”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今天就我一个人呢。”
沈承安可不想为了圆谎真去跟他们一块儿上课,他填饱了肚子,又不想和韶清面对面,便假装拉肚子要去厕所,在厕所里一呆就是一个多小时。
盛霜序知道沈承安不喜欢学习,也不主动勉强他来上课——毕竟盛霜序一开始就说好了自愿补习,便任由沈承安在厕所里磨时间。
盛霜序只补一个小时的课,韶清问题很多,便也只上一个小时多一点,沈承安掐准了点,就等韶清下课回家再出去,结果刚打开门,发现韶清正抱着胳膊,站在门口等他出来。
除了盛霜序,韶清看向旁人的目光都带着倨傲,其中也包括沈承安,他开门见山地问:“你为什么要躲在厕所里?”
沈承安没想到这样的人会和自己搭话,下意识说:“我没有躲着你。”
“我只是……不想去上课。”
韶清皱了皱眉头。
韶清冷哼一声,咄咄逼人地说:“你为什么能住在盛老师家里?为什么能在盛老师家吃早饭?”
沈承安并不想和这个来势汹汹的人坦白自己的窘境,他最擅长保持沉默,面对韶清时亦是如此。
韶清并不在乎沈承安的沉默,他往外望了望,见盛霜序并没有往卫生间的方向走,才继续往下说:“沈承安,虽然我和你不熟,但我能感觉出,我们是一类人。”
“我想和盛老师更亲近些,你不要碍我的事儿。”
第11章 爱慕
沈承安不知道这个结论是韶清怎么得出来的,他只明白了韶清很喜欢盛老师。
平心而论,他其实不大清楚韶清的喜欢和自己对盛霜序的敬重感激有什么区别。
总之从那之后,韶清没少主动来盛霜序家补课,他班里的同学一听韶清要去盛霜序家,便都不愿意一起补课,沈承安只要呆在盛霜序家里,就总能见到韶清。
兜兜转转,这个暑假里他们仨总是呆在一起。
盛霜序的妻子高媛媛只消失了一个月,到了快开学的时候,就又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回到了家。
沈承安倒觉得没什么,高媛媛以前待他不错,只是韶清不喜欢她,他没有解释缘由——韶清讨厌人向来不需要理由。
沈承安那时不讨厌韶清,也不喜欢他,以前他觉得韶清是只独行的狼,现在韶清在沈承安眼里,就是黏在盛霜序身后的跟屁虫。
但盛霜序的秘密只有沈承安知道,韶清再黏着盛霜序,在沈承安心里,都不如自己和盛老师的关系亲近。
对此他有一种隐秘的、无法言说的得意。
直到开学后,沈承安对韶清逐渐改观了。
他们学校的晚自习允许学生回家自习,韶清平时只在盛霜序看管晚自习的时候留在学校,其余的时候都回家复习。那天沈承安照常在学校上晚自习,盛霜序坐在讲台前写备课,韶清却不在了。
盛霜序落笔刷刷地响,他也没注意韶清的离席,学生有权选择自习的地点,在盛霜序眼里,韶清始终都是他的学生,也仅仅是他的学生而已。
往常这个时候韶清都要凑在盛霜序眼前,即使是晚自习,也时不时地要跑到讲台去小声问题。
沈承安对他的缺席产生了好奇。
沈承安很少会对他人产生好奇的情绪,他在乎的人很少,被人欺负也只会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关注韶清。
他在晚自习短暂的休息时间溜出了教室,在教学楼的后操场发现了韶清。
学校查早恋查得很严,课间总有老师打着手电在操场晃来晃去,韶清坐在器材小屋与学校外墙的夹缝里,堂而皇之地点了一支烟。
烟头的火光像星星似的亮在夜空中。
他位置躲得很好,他抽了小半根,都没被巡逻的老师发现。
沈承安却找到了他,就像韶清曾经把他拦在盛霜序家的卫生间一样,沈承安站在墙边,居高临下地挡住了韶清眼前唯一的出口。
沈承安扫了眼满地的烟头,说:“你为什么不去晚自习?”
韶清的手很好看,和他的人一样纤细,夹着烟的手指像两截白玉。
这不是他所熟知的韶清,夹着烟的韶清截然不同,叫沈承安陌生。
韶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沈承安,你没有朋友,也没有爱的人,你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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