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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荷阳拍拍他的肩,又说谢谢。
程东旭擦了擦眼睛:“刚刚站我旁边的姑娘,是珣哥的秘书程奚。”
“我们都站在珣哥这边的,但是我们合同签在集团下面,珣哥不在,傅乔羽势力很大,他要求我们同行,我们也没有办法。”
陆荷阳明白他的意思:“理解,我不会怪你们的。”
“害,是,都是打工人嘛。”程东旭咧开嘴苦笑,“不过你放心,要是珣哥真的回不来,我就辞职。”
“这是两码事。”陆荷阳说,“辞不辞在你。”
程东旭挠了挠头又说:“我看你状态也不是很好,这几天受惊挨冻的,要不你先回嘉佑市,我在这边等消息。”
陆荷阳领了好意,摇了摇头:“我跟学校请过假了,想自己在这边等。”
毕竟兄弟情深,程东旭也能理解,只好妥协:“那这样,总住院也不是事儿,一会我在码头附近给你开个宾馆,你出院以后直接去那边住。等过几天,你想回了,就跟我说,我给你订机票。”
陆荷阳点点头,也无余力考虑其他,只得再三表示感谢。
他本抱着小住的想法,想着三天,最多三天怎么都会有消息,却没想到五天后,依然毫无音讯。码头设立的救援指挥部已经到了看到他就知道他为何而来的地步,然而却没有办法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事故死亡人数明确记录在案的已经超过30人,主要是处于底层的船员与乘客,因为水流灌入太急,没有来得及逃生。事故发生的第十天,救援指挥部决定用浮船坞的方式进行沉船打捞。
前天下过一场雨,会落的树叶都已落尽了,四季常绿的倒还幸存一些,气温又降几度,湿意如刃,劈肌刮骨般的。陆荷阳缩了缩脖子,将脸更深地埋进围巾里去。
那是傅珣的围巾。
他被同意和其他乘客家属一起坐在指挥室,观看从遥远海域传输回来的打捞画面。
阴郁的天空与灰色的海面相连,海鸟低飞盘旋,浮吊船将沉船整体起吊,巨大的绿洲号轰然劈开水面,水流从两侧湍急下坠,露出最前端的一个角。
船身布满污泥,桅杆上缠绕水藻,钢板因为巨大的水压而变形。
没人看得出它曾经的辉煌。
在蔚蓝的海域乘风破浪,有穿红裙翩翩起舞的墨西哥女郎,有最热闹的酒吧,炙热的赌场;承载无数家庭的欢乐、远行的憧憬,承载徐令妤逃离桎梏、赴欧深造的梦想,还有傅珣抽了一半的烟,他动情的吻和拥抱。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海面的泡沫,碎得干干净净。
在听到船舱内部发现仍有遗体的时候,陆荷阳鼻腔发酸,垂下目光,用手指攥紧了挂在脖颈上的戒指。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强忍住流泪的冲动,站起身走出去。确认遗体身份的工作耗时冗长,他在这里等,只会更加煎熬。
冷冽的空气使他稍微冷静了些,但腿抖得几乎走不了路,他就蹲在门边,蹲了足足十分钟。直到有一个工作人员发现了他,问他有没有事,他撑着墙强行要站起来,可腿已经麻了,针扎似的。太苦了,又太狼狈,倒使得他笑了出来,他吸了吸鼻子回答:“没事,就是腿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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