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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医生温柔地微笑,“顾先生,你是沈老师的男朋友,那沈老师的姐姐应该跟你说过,他有很严重的情绪障碍。”
沈老师的姐姐当然不会和他说这些,但他依稀记起,曾经确实听到过类似的言论。他疑虑道:“我知道,但是平时跟他交流,感觉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赵医生耐心地解释:“其实也不是很严重的问题,那次受伤的严重程度,你应该知道,很难不留下心理阴影,但他太顺从姐姐,不会把这些事拿出来说,我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多开导开导他,有些时候,男朋友的话比姐姐更管用。”
从办公室的窗子,刚好能看见一楼的训练室,两位护士合力把沈冰洲扶到仪器上,瘦小的身躯卡在高大的机械里,好像肉体凡胎的掉入了机械巨兽的嘴巴。
顾山泽忍不住担忧:“这样恢复,真的有效吗?”
赵医生十分中肯地说:“效果肯定有,但是说实话,能不能恢复到受伤之前,谁也不敢打包票,你有空,多陪陪他吧,之前好几次,他都是自己来的。”
顾山泽点头,告别医生出了办公室,站在玻璃隔栏的内侧,默默看着里面的人。
专业的仪器他不太看得懂,只看得出是在帮助患者模拟行走,一旦离开机械骨骼的支撑,那个人一定会无力无奈地摔到地上。复建是个漫长而绝望的过程,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理解,那晚沈辰砂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弟弟九死一生才从医院里救回来,不要伤害他。”
认识以来,他好像习惯了沈冰洲不能走路的事实,如果他很早就认识沈冰洲,大概就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失去行走能力的遗憾。
原本站在讲台上,意气风发,如今蜷缩轮椅里,闭门不出。
难怪医生说,他有很严重的情绪问题。
走神间,两位护士推门出来,他连忙问:“怎么了?”
护士记得他是家属,如实告知说:“病人说想自己呆会儿,你也等等再进去吧。”
康复室里只剩下沈冰洲一人,顾山泽所在的角度,只能看见轮椅的背影,以及从椅背上头冒出的半截后脑勺。
他耐心地等候,过了约莫两分钟,沈冰洲从轮椅中伸出手,抓住一旁的辅助杆,似乎想站起来。他两只胳膊用力到颤抖,身子终于微微离开了轮椅,只是,没能坚持超过十秒,啪一下摔到了地上。
顾山泽心里跟着摔落,就要冲进去扶人,赵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旁边,拉住他,无言示意不要进去。
他只好耐住性子,继续透过玻璃看着。让他意外的是,沈冰洲居然能熟稔地爬回轮椅,爬回去坐好后,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再次摔了下去。
赵医生微微叹了口气,低声说:“要是今天不能站起来,估计以后他都不想再尝试了,所以,还是别去帮他的好。”
里面的人不断重复,不断失败,最后一次摔下去,他呆坐了许久,颤颤抬手,抵住牙齿,双肩剧烈地抖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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