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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里终于平静下来,他轻轻摇了摇头,对律师道:“谢谢您特地来着一趟,但是我不签。”
律师瞪大了眼睛,这是一笔多么惊人的财富,对方这样一个普通人竟能做到无动于衷。
他试图劝诫,试图完成他雇主的要求,却在看到抬起头的黎里的眼底的哀伤与坚定时,晃了心神。
“我会代为保管,直到江景迟先生醒来,但是这份转让协议我不会签。”
律师看着眼前清秀的年轻人,其实他的样貌算不上太过惊为天人,他是专门做财产转让的律师,从业这些年见过太多美人,黎里只能算上流,算不得顶尖。
但他是在众多被赠予方中唯一一位如此平静,又坚强地如此动人心魄的存在。
他当然不能勉强黎里签字,何况江先生的附加跳跃是一切按照黎先生的心意处置。
这是他这么多年见过的,比貌合神离的夫妻,比看似情深的亲人更加笃定的存在。
这笔财产黎里只在一种情况下动用过,就是支付江景迟的疗养以及疗养相关的费用,黎里自己的生活过得很简朴。
一方面是黎里不想动江景迟的财产,不想让外人的流言蜚语玷污他的感情,另一方面,是他的确无心饮食,难以下咽。
帮江景迟按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躺在床上无知无觉的江景迟在很好的照顾下没有消瘦太多,反倒是黎里因为心理上不足为外人所道的哀伤想念,以及日复一日的奔忙而形容憔悴。
在一天又一天的落日中,黎里按摩的手法与熟练程度突飞猛进,再不回出现那种自己和江景迟一起摔下床,自己为对方垫背的情况。
黎里已经可以很轻松地帮江景迟翻身,擦各种部位,按摩的力道恰到好处。
更重要的是,黎里学会了等待,学会了平静地等待。
这不是失去希望,而是将期待埋在心底,不让张扬和关心他的人担忧,不再无时无刻为江景迟的无法回应痛苦,他开始学会迎接所有的不期而遇。
黎里和从前的江景迟一样,每天搜肠刮肚地从自己波澜不起的生活与工作里找到一些趣事和对方分享,将自己作为晏清和的,盛晚没有参与的那些年的故事与盛晚分享。
黎里只挑他觉得好的事情讲,那些难过的委屈的被欺负的一概跳过。
有时候说着说着他就会不合时宜地掩面大笑,银铃般的笑声魔性得让过往的行人都觉得他有病。
其实黎里只是块哭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犯了矫情病,说好事都能把自己说得眼眶湿润。
但黎里下意识觉得在江景迟病床前哭不好,所以他笑。
张扬经常会来看他,身后偶尔还会拖着个幽怨的小尾巴。
在黎里回到C市时没劝住张扬,张扬也跟着他一起回来了,黎里没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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