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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数时候,她都躲在身体里浅眠。如今这一坛小小的酒,勾起了她最温暖的往事,搅的她心乱如麻,泣不成声。

这女儿红,是她出生那日,父亲亲自栽下的。每年她的生辰,父亲都会埋下一坛,说等到她成亲时,挖出来宴客。

一共十一坛,父亲临走时,紧紧牵着她的手,气若游丝道,“念儿,我今年没法给你埋女儿红了,你记得每年自己埋上一坛,等云舒考取了功名,你要风风光光嫁给他,女儿家,十里红妆嫁人最美了。”

“可惜爹爹看不到了。”

搬出沈家祖宅的时候,沈念亲手把他们挖了出来,埋在了这里。

那年十二岁生辰,她一早便买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在这枯坐到夜里也没埋进去。

他怕他爹知道她去青楼挣钱会难过。

沈念答应沈氏为妾,唯一的要求便是,沈昭结婚,不能用这酒。

沈念手中的酒,云舒也认得。

每年她的生辰,沈之航总会邀他过俯,一起为沈念庆祝生辰,这十一坛酒,每一坛他都有参与。

七岁以前,男女可同席,每一回沈念都和他玩过家家。

那时候她还是个肉嘟嘟的短腿小团子,梳着两个羊角辫,缺了两颗门牙,学着大人的模样,将红绸盖在头上。

总是还未等到拜完天地,她便已调皮的掀起喜帕,笑呵呵道,“云舒哥哥,我嫁给你啦……”

牙齿呼呼漏风,说的并不清楚。

云舒一脸正经,小大人般指责她,“你怎么能自己掀盖头呢?”

她理直气壮道,“我急着嫁给你吗!”

云舒将沈念揉在胸膛,侧脸抵在她的额头反复摩挲,泣不成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他应该不管不顾娶她的。

此刻他疯狂的后悔,为什么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没有出现,还误会她。

她说她坐妾,他就同意了,甚至没有当面问问她。

她有多爱他就有多痛恨做妾。

这样一个爱慕自己十几年的女子,他深深的把她伤了。

云舒的心痛的像有一把刀插在心尖,疼的颤栗不止,紧紧的抱着沈念,感受她漫天的难过。

给予她迟来的温暖。

站在远处的沈昭,冷冷瞥着抱在一起如泣如诉的两人。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羡慕嫉妒过沈念。

沈念的苦,她何尝没有?

一朝家中败落,浮华褪尽,人比烟花寂寞。

谁不是身体上受着粗茶淡饭的折磨,心灵上受着别人白眼的磋磨,低人一等?

凭什么沈念可以全身而退,有这样芝兰玉树的云舒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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