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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不可隐,罪不可逃——”姬渊缓缓抬眼,迎向皇上的目光,“君不可欺。”
“好。”皇上不喜不怒地淡淡点头。
“父皇,儿臣此番能够联合云王大军重创戎狄,全胜在天时之上。”楚玄向着皇上下拜求情道,“若非姬渊遗失圣旨,儿臣绝不能以围困燕州城而将戎狄援军引出王庭。故而儿臣以为姬渊遗失圣旨此乃天意,乃上天佑我大魏,助儿臣平北疆戎狄之患,振我大魏赫赫国威!父皇为天子,上承天意,身负天命,天意,天命,皆不可逆也不可违。故而儿臣以为,父皇当顺天意,赦了姬渊死罪!”
皇上淡淡瞥了楚玄一眼,他岂会看不出楚玄与姬渊之间猫腻,无论是楚玄抗旨不遵,又或者是姬渊遗失圣旨,伤的都是朝廷和他这个大魏天子的颜面。
倘若楚玄认了抗旨不遵之罪,他身为君王者不处置楚玄,损的便是他自身的君权威严。可他若处置了楚玄,无论这责罚是大是小,都会伤及楚玄如今在朝中威信,更是寒了自北疆血战归来的二十万将士的心。
如此两难还有什么方法比将这个罪责推给姬渊更容易解决?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皇上终是淡淡下令道,“赐廷杖一百。”
楚玄脸色微变,一百廷杖若是寻常人必死无疑,然姬渊有武功在身,身体较常人强上数倍,自是撑的下来。这廷杖行刑时的猫腻不少,韩忠既知姬渊是他的人,想来也不会让人下死手。但他到底不忍。
他张口欲再求情,姬渊却已抢先向着皇上伏身叩首,“谢皇上圣恩!”
皇上沉面不语,韩忠已吩咐几名御林军将刑凳与廷杖取来,又命内侍上前扶起姬渊,替他除去外袍衣带,只余一身雪色中衣。待姬渊伏身趴在刑凳之上,两名御林军已执着栗木制成的廷杖候于一旁,韩忠一声令下,那两把栗木廷杖包着铁皮的一头便接二连三重重击在姬渊下、身。
彼时孟冬之末的寒风呼啸肆意,议政殿外一片静默,只余杖击皮肉的闷响一声声清晰入耳。陪同皇上观刑的诸臣都是一脸冷漠,其中甚至有不少大臣是楚玄拥众。
楚玄心头微微发涩,他能有今日全赖姬渊一手谋划。如今他手握重权,拥众甚多,然又有几人知道他孤立无援时,仅有那一人苦心孤诣,为他绸缪。在他人眼中,那金陵城里风华绝代的名旦,终不过是随手可弃的玩意罢了。
他回想起姬渊在北疆亲手烧掉圣旨时,说,“王爷记好了,你没有见过这道圣旨,这圣旨被我给弄丢了。王爷不知君命,自也称不上违命。至于后果,我来扛——”
无人知那人玲珑心窍,也无人知那人待他之重,他人所见,不过是他如今的光风霁月。
廷杖之声,闷声在耳,不过十几杖下去,姬渊的下半身已有殷红血色渗出,凄美晕染在他雪色长裤之上。
楚玄骤然变色,他凝眸细看,就见姬渊面色发白,满脸冷汗。他猛地转头瞪向韩忠,却见皇上也正沉着脸冷冷一眼扫向着韩忠,道,“韩忠,朕先前两次打了你六十杖,你是否怨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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