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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渊想,他一定会心软,但也会失望。
那个初遇见时,清清冷冷淡淡然然的女子若是为了求生而与他相认,他想,他一定会失望的。
因为,她是墨紫幽,那个傲骨分明的女子。
姬渊轻轻笑起来,他终是没有看错她的傲骨,她怎会为了求生而向他折腰。
原来,前世那人是这般的女子,她果然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美丽,聪慧,一身傲骨。
可他却必须要她的命。
只是,他终究是对她下不手,所以他只能选择留下她一人在那里。
她受了重伤,没有食物,孤立无援,根本无法走出这个洪水泛滥的山谷。更何况,这山野间,夜里不知有多少猛兽出没。
他知道他留下她,她就必死无疑。
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姬渊越走越快,越走越疾,他感觉自己曾与墨紫幽相握的那只手的掌心渐渐发热,那热度越来越强烈,强烈到灼热无比,似像火烧。他猛地用那只手抓紧了心口的衣料,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阵阵发紧。
他听见她说——我只是不想就这样一个人孤独死去。
他听见楚玄说——我要那个位子。
他听见她说——放手,姬渊。
他听见楚玄说——姬渊,她是变数。
他听见她说——姬渊,我很担心我的丫环。
姬渊猛地停住脚,他知道,她早就看穿了他的打算,所以最后拜托他去找那个不知下落的丫环。
她真的太聪明,总能轻易看穿他,也因了如此,她才显得那样危险,那样令人不安。
越是欣赏的人,往往越是会去忌惮。就如楚玄所说她事事出人意料,屡屡窥破他的计谋,凡事先他一步,却与他们不同道。
但他终究是不能让她死。
他咬牙回转身,向着山洞的方向奔跑,他奔跑的脚步声在这夜晚山林冷雨中分外清晰。
跑到半路时,他忽然就听见一阵箫声从山洞的方向传来,那箫声冷冷清清,凄凄切切,不甘孤寂地回荡在夜雨里。那曲调,那般熟悉,是他前世今生日夜所弹,缠绕于心的孤曲——《笼雀》。
他停下脚步,怔在原地,静静听着那箫声,忽然就觉得自己的眼眶莫名开始隐隐温热,冰凉的雨水落进他的眼中和着那温热一同划下他的脸颊。
他举步,缓缓向着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慢,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看见山洞在黑夜里亮着明显的火光,他看见墨紫幽仍是那狼狈的模样孤坐在火堆旁静静执箫吹奏这一曲《笼雀》。她被火光映照下的侧影很美,美得如同他想像中的模样。
他站在那里,静静看了她许久,感觉到自己先前构筑起来的铁石心肠再次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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