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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很多很多日子,林勰一直将悲痛藏得很好,今日如此失态,大概是因为他给自己吃的那些名唤“梦死”的迷药。吃了之后心情会大起大落,偶尔还会失魂,但听说可以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
林勰说他太想念妙言了,哪怕是幻觉,他也想多看几眼。
寻月棠在旁边看着,一阵一阵的不落忍,偷摸擦了好几次泪,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林勰和谢沣,妙言还活着,孩子也还活着。
又失眠了一宿,第三日,寻月棠顶着乌黑的眼圈去了西客院。
妙言早也起了身,正在院中静坐。
“妙言,”寻月棠坐到她旁边,先是道歉,说出了自己瞒着所有人骗林勰的事,“我就想看看,他能悔成什么样的。”
妙言睁眼看她,没说话。
“我昨日去看了,林大哥过得很不好。”
妙言听了,低下了头,瞧不出表情,但看着像是不好受。
“要不然,去看一眼罢。林大哥马上要前往京城,听三哥说又是行险事。凯旋之日,他与三哥告了四日的假,说三日守灵,一日落葬,今天是第三日了。明日夜里,他大概就会离开。”
“妙言,我知你心里那道坎难过,若不想去,也无妨。”
妙言却突然抬起了头,满脸是泪。
她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不想再让林勰因自己如此。一直没有相见,是想着等时间够久,久到让林勰忘记自己,可以顺理成章地娶个高门女子,自己到时带着孩子在壅城找点活碌也好,回波斯也好,总归,不会因自己尴尬的身份,让他顺遂耀光的人生添上污点。
但他过得不好,这与自己的本心,已然相违。
妙言开口:“我愿意去。”
将妙言送到谢府后,担心场面难以应对,寻月棠当场叫车夫去了城外大营,她得请三哥来跟她一道守着。
妙言一人入府,站在簪花小院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形销骨立的林勰。
迈步走近,已在人眼前沉默地站了好久,对面人都没有丝毫察觉,可他明明是自幼练武、耳聪目明远胜常人的。
妙言也不说话,只看着他,发觉这样静静瞧他,亦是一种福报。看他拿着刀刻着木碑上的阴文,一点点地、用心地描着“爱妻妙言之灵位”,旁边还有一行“爱子之灵位”,中间空了个名字出来。
他身边散落着许多已经刻好的碑,大概是不满意,所以都被弃在一旁。
一直到林勰虎口处的一个泡爆开,脓与血顺着右手拇指往下淌,妙言才终于出声:“将军,别刻了。”
林勰听到这话,大喜过望,他吃了梦死有二日多了,一直都没有如愿见到梦中之人,如今,可算是起了效力。
他一面笑着,一面哭着,一面大声喊着“纳古丽”,一面慌忙地从麻衣里头找药——能看到的机会来之不易,万不能这会儿失了药效,他想要多看一眼,他有满腹的心事与思念,想要说给心上人听,即使是一个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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