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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宋氏这个年纪,一般肉食嚼起来已然困难了,便是勉力嚼烂,后期塞牙也不是件轻快事儿。

倒想不到孙媳竟然给她做出了这样的扒鸡,实在是妙,经过了炸、炖之后,肉质软嫩地不像话,吃起来竟有些耙糯口感,尚来不及劳动齿关,骨肉就已然分离了,连脱下来的鸡骨头都是酥的,稍微入口嗦上几下,酱料与香料的味道就溢了满口,更是熨帖。

可这扒鸡,她最喜的还是鸡皮,炸成虎皮后一点都不油腻,吃到口里滑滑弹弹、香香糯糯,越吃越想吃。虽她从没开口说过,但却让孙媳个玲珑人给瞧了出来,回回都还单扯一大片鸡皮给放碗里。

宋氏冲寻月棠道谢,而后抬头看了看自家三郎,心里偷笑:这傻小子福气还在后头呢。

“三郎,你也吃。”

“嗯,”谢沣又取过布巾给寻月棠擦手,而后才自己夹了一块不知道哪个部位的鸡肉来。

这一桌上四只鸡腿,寻月棠给了宋氏一只,郁白梅给了寻峥一只,剩下还有两只,寻月棠提起筷子,一只分给了嫂嫂,一只分给了谢沣。

谢沣在桌上扫了一眼,要把鸡腿还她,被寻月棠踩了一脚,“我若想吃,什么时候吃不到,吃你的就是。”

这顿饭按说是接风,但却没有按照几道几道席面来张罗,好似就是一次家常相聚,好似谢沣他们不是出去打了场硬仗刚回来,而是从未离开过。

但说起来,这样的氛围确实更让他俩舒服,尤其是,没有人问你们打仗苦不苦,累不累。

用完饭后,各个回房午歇。谢沣着急回营,却被寻月棠死活拉着要他睡上片刻,拗不过,他也除靴上了床。

精气神强提了太久,躺到寻月棠身侧时,他几乎是沾枕就睡了。

倒是习惯了午歇的寻月棠,如何都睡不着,侧支着身子,生看了他有半个时辰。

午歇起身,谢沣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了,寻月棠送他到门口,说:“晚间若忙,便无需回来用饭,我给你送去。”

“好。”

谢沣在门口与寻月棠道别,本欲上马,看了看立在门边的人,又上前用力揽人入怀,偷偷吻过她耳垂,“盘儿,晚上再见。”

二人都非常默契地,没有提起林勰和妙言。

但寻月棠终究是有点不放心的,第二日上,她随谢沣去了趟谢府。

见到原本四季开花的簪花小院里头,白幡高悬,纸灰漫天,林勰像是被夺了舍一样,身穿麻衣,鬓发散乱,一身酒气都盖不住身上的馊味,胡须长出了新茬没有打理,乱七八糟地横在脸上。

他靠坐在棺木前,一面照看着火盆中焚着的元宝纸钱,一面还拿着小刀木板在刻碑。

见谢沣来,林勰抬头一笑,叫了声“鸣苍”。而后嚎啕大哭,抱住谢沣的腿,跟他说:“鸣苍,不知我儿是男是女,我,我不晓得如何刻碑!若是没有名姓无法认祖,到了那阴府,会受人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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