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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裴砚宁觉得自己脸颊有点烫。

他一定是太羞了。

薛婵不怪他吗?以前他什么也没做,薛婵便日日骂他好吃懒做笨手笨脚,现在他真的笨手笨脚起来,她却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完事了?

她演得真是出色,几乎要让裴砚宁觉得混乱起来,分辨不出真假了。

“明日下午,我还要继续打剑,你不必再守着了,若是闲来无事,便拿柜子里的布匹把自己的衣服做好。”

“是。”裴砚宁轻声回了。

他心事重重,菜也没有怎么夹。

萝卜是裴砚宁拌的,倒了醋,加了点糖,微酸的口感十分爽口。

薛婵很喜欢,吃了许多,但她很有分寸,将属于裴砚宁的那份完完全全地留了出来,吃完便起身去将碗洗了。

裴砚宁一个人坐在饭桌前,食不知味地吃着。

薛婵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卖掉他?交易不该是一锤子的买卖吗?他为什么能在这里等这么久?

裴砚宁不喜欢四处漂泊的生活,他只想安宁地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辈子也没什么大的追求,他读过的书虽然不少,但都是些教习男子德行的,不知什么大道理。

小时候,薛父还会教他作诗,说以后到了贵夫圈子里,行酒令时总会用到的。

男子无才便是德,有的那几分才也是为了给女人助兴。

恐怕天下男人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活的。

但裴砚宁心里总有一股劲儿,读书时读到“以妻为天”、“为夫者生下的男孩只能睡在床下”、“男子若失意于妻子,则一生不得幸福”等字句时,裴砚宁总觉得怨怒。

凭什么呢?他想,就因为是男人,便做不得人了吗?

因为是个男人,他的妻主可以随意的卖掉他,即便他的妻主是那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可这也是他的错,旁人只会说他命不好,而不会指责薛婵半分。

碗里的粥凉了,裴砚宁食欲不振,呆坐着出神。

薛婵洗了把脸从外面回来,发丝上还滴着水,见裴砚宁还坐着,碗里的粥也没吃完,盘子里剩下的萝卜她走时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再看裴砚宁,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知又在想什么。

他果然出了问题。薛婵再次断定,而且好像愈发严重了,经常走神。

心中微叹,薛婵轻声道:“若吃不下就放着,早些睡罢。”

裴砚宁抖了一下,回过身看着薛婵。

逆着月光,他觉得薛婵的脸又柔和又陌生,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他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裴砚宁缓缓伸出手,想去触碰薛婵的鼻子,全然没有注意到薛婵的脸色变得非常见鬼。

怎么回事?!裴砚宁失忆了!?还是他的病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连她都认不出来了?

薛婵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裴砚宁的问题,她抿了抿唇,抓住裴砚宁悬在半空还不曾碰到她的那只手,诚恳而坚定地答道:“你放心,我是会保护你的人。”

是保护他......

还是骗他?

裴砚宁看着薛婵,一双乌黑的眸子敛藏着自己的情绪。

裴砚宁,不要心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在骗你,她可能只是想骗取你的感情,骗取你的心,好让你能心甘情愿地为她卖命。

找一个好时机,将她杀了,再找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将尸体埋掉,他就自由了。

裴砚宁反复劝说着自己,好像少说一次,他心里要报仇的心就会绵软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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