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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惊吓不已,一头栽倒,唐粒飞扑,把它从水洼里捞起,脚下一崴,跪到在地。

穿海魂衫的小男孩最多五六岁大,手上只剩线头,哇地哭了,他想踹唐粒,唐粒虚晃剪刀,他哭着跑了。

小男孩都跑掉了,唐粒小心地捧住鸟儿,它身体温热,不停发颤,左腿上被小男孩打了死结。唐粒用剪刀一点点弄开毛线,仔细查看它有没有受伤。

左腿绑缚被解开,鸟儿懵了一下,扇动着翅膀,唐粒摊开手心,它转着脑袋,忽地低头啄了啄她的手。就在唐粒以为它受伤飞不了的时候,它展翅飞起。

鸟儿起初飞得还不平稳,很快就飞得远了。唐粒目送它离去,低头看看一双脏污的手,摇摇头。

天已黄昏,石榴树下,公司员工打牌的打牌,打羽毛球的打羽毛球,但不见唐粒的身影。周忆南看看腕表,她独自走开有大半个小时了。

唐粒落了单,周忆南穿行在石榴园里去寻她。读大学时,唐粒就爱冒险,胆子很大。周忆南见过她骑着同学的大摩托呼啸过午夜街头,也听过她对人传授熄灯后如何翻院墙回宿舍的经验。她像石缝里长出的植物,探头探脑地感受着阳光雨露,恣意伸展,不管不顾,就是要开出花来,非开不可。

一口深井前,唐粒把绳索拴在木桶上,沉进井里打水。她怕溅到身上,有几分吃力地提起来,双手颤巍巍。

周忆南顿住脚步,唐粒摔到水洼里了,两只手掌脏乎乎的,牛仔裤膝盖上也有几处醒目的泥印。他快速看了几眼,还好,应该没摔伤。

唐粒有所觉,偏头望来,呼吸微滞:“周总监。”

木桶边上的水盆里,搁着葫芦瓢,周忆南走来,拿起它,躬身从木桶里舀出水,以目光示意唐粒洗手。

井水沁凉,涓涓滴落在水盆里。唐粒搓洗着手,微微眩晕,一颗心像被花瓣拂过,又软乎,又细痒。这样的接近,两人同学那一年有过数次,都是在篮球场,有时是捡起篮球递给周忆南,有时是送一瓶水。

周忆南喝过自己送的几次水,这算不算是涌泉相报?唐粒胡思乱想,想抬头看他,但心跳得震耳欲聋,怕他听见,只敢盯着他的一双手看。

今天周忆南穿的是深蓝色衬衫,天气热,他把袖口挽上去,露出小臂,手腕的骨节突出,左手戴了一块表盘很大的机械表,是一双大而平直的手,指节有伤痕。

彩霞漫天,栀子花香在彼此周身隐隐缠绕。唐粒洗得很细致,指尖插入指缝,缓缓向上,捋过指背,回环游弋,像痴缠的鱼水之欢,周忆南抬臂浇着水,浅声问:“喜欢栀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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