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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丈夫这话,妻子比听到京城发生了动乱还震惊:“你说什么胡话呢?”

这个时候去哪里?而且话里的意思还是去寻死。

“你快下来。”妻子急的跺脚,“外边再乱,没打进家来,咱们就没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丈夫摇头:“阿兰,没时间了,我急着走,军令如山倒,你有什么不明白的,箱子里我藏了东西,你看看就明白了。”

说罢将地窖板放下,隔绝了妻子的喊声。

妻子站在地窖里,又是气又是害怕,什么军令如山倒,丈夫只是个泥瓦匠,每个月有半个月去做工,丈夫的技艺极好,挣的钱很多,虽然是个孤儿出身,但靠着自己置办了田地家宅,和她成亲后,她丝毫不受苦,还能补贴娘家——

钱,妻子想到丈夫说的话,很多钱,是什么意思?

丈夫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她自以为很了解丈夫,但今天才发现,很陌生,尤其是适才站在地窖上昏暗里的男人,那绝不是她熟悉的丈夫气息。

她捡起地上的灯笼,向地窖内走去,走过狭长的地道,来到一处宽阔地,这里摆着很多箱子,她逐一打开,看到有干粮,有水,这水是这两天的,很新鲜,最后一个箱子打开,她的灯笼掉在地上。

钱,白花花的银子。

虽然家里不愁吃穿,但她从没见过这多么钱!

做泥瓦匠,就是做到京城第一厉害,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

妻子捡起灯笼,在箱子里看到一封信——看,泥瓦匠还会写字。

她是从小跟着读书的父亲识字,不知道同样做泥瓦匠的公公可能教丈夫写字?

她颤抖着打开信,看到字体粗糙。

“我并不是泥瓦匠,我是龙威军的斥候,每个月我不是去做泥瓦匠,而是去集训。”

“十几年了,我从未履行使命,但十几年来,我也从未间断训练,楚将军也从未断过我们的兵饷。”

“阿兰,如果你见到这封信,就是我收到军令去杀敌的时候,此一去生死不定,但我心甚喜。”

心甚喜,妻子看着信眼泪如雨而下。

这个绝情人,竟然能说走就走,还能说出心甚喜的话。

但想到最后看到丈夫那一眼,昏暗里,木讷老实的男人眼中迸发着火光。

她看着信上那一句句十几年。

十几年的等待啊,他终于能履行自己的使命,也终于有了存在的意义了,所以,心甚喜。

……

……

华丽的杨家宅院燃烧着汹汹的大火,其间奔逃的活人已经不多了。

一队兵马如豺狼,只要发现还喘气的就上去补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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