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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珍她妈倒是个很会过日子的人,可惜生她的时候大出血,伤了元气,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了。
家里没人操持,林二爷用钱没打算,日子一下子穷了,家里三天两头揭不开锅。
林二爷领着刚会走路的林雨珍去母亲家蹭饭,回回老太太的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她当了大半辈子的旗人奶奶,没想到临老了,不但不能享福,还得操心儿女的事儿。
后来没办法,林雨珍的奶奶豁着老脸四处托关系,给林二爷在纺织厂找下一份看大门的工作。
林二爷是大爷,可不是看门的大爷,好歹干了几年再也不肯干了,恰好查出来有心脏病,也就顺势办了病退,现在他一个月能白拿十九块五。
他上了几年班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她继母黄翠芬。
黄翠芬原来是纺织厂的临时工,是个寡妇,拉扯着一儿一女不容易,连个正经房子都没有,就住在窝棚里,俩人看对了眼,就凑一堆儿了。
林二爷不用上班了,因喜好交朋友,倒是兼职做起中人了,什么活儿都揽,也能混个吃喝,就继续当起了大爷。
整日逛公园遛鸟喝茶,日子过得逍遥的很。
林雨珍从大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包,拎在手里二话不说去了附近的陶然亭公园。
在一群遛鸟的老年人里,林二爷算是年轻的,他才四十多岁,大半辈子没遭过罪也没操过心,面相看着就年轻,在一群大爷里挺出众的,人长得周正,穿的也挺周正。
他也看到自个的亲闺女了,不过,他倒没咋激动,提溜着鸟笼子,不紧不慢的说道,“雨珍回来了?”
那语气仿佛她闺女只是去大栅栏或者王府井逛了一圈。
林雨珍也不跟他多话,“钥匙给我!”
林二爷摸出一串钥匙递给她,“雨珍,家里有面有菜,你自己弄点吃的啊,今天有人请我吃银丝面,都是老交情了,不好推脱。”末了又添一句,“我对不住我闺女。”
他说的好听,语气却一点为人父的愧疚都没有。
林雨珍是个三岁就没了亲妈的孩子,上辈子特别在意这个,现在是完全想开了,拿起钥匙转身就走。
没有继母在旁边盯着,她打开厨房的小门儿,看到柜子里有成把的面条,就煮了满满一大碗青菜面,还从坛子里摸了两个鸡蛋荷包了。
一大碗面条吃下去,吃得出了一身汗,她把锅碗一刷,从大包里找出自己的干净衣服,拎着塑料小篮子去澡堂了。
一张澡票三分钱,以往她是不舍得的,都是自己烧水凑合洗一洗,但两间屋子都窄浅,得小心着澡盆的水别溅出来,还要提防有人偷看,得把窗户都捂严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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