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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

“没有。”童宣摇头,“我睡觉轻,听见点儿动静就睡不着,偏偏我们这地方日夜都很热闹,所以母亲把我屋里的门窗都加了几层丝绵隔音,锁了门待在屋里,外头什么动静都听不见。”

母亲,母亲,从他出现到如今,说了无数个母亲。贺兰浑思忖着:“令堂有多久没有上竿了?”

“母亲总有七八年不曾登台了,”童宣红着眼咬牙,“都是莱娘!要不是她冒冒失失摔坏了腿,母亲也不至于强要上竿!”

强要上竿,所以,他也觉得童凌波死于失足意外?贺兰浑抬眉:“你什么时候知道莱娘摔伤的?”

“母亲给她包扎时我刚好去找母亲,我还劝过母亲不要上竿,母亲不听,”童宣哭出了声,攥拳重重捶打自己的头,“都怪我,我该拦住母亲的,都怪我……”

贺兰浑抓住他的手腕:“莱娘的腿伤你看见了?伤得重吗?”

“流了很多血,看着挺重,”童宣想撤回手,用力拽了几下也没能拽动,涨红了脸,“张承恩当时也在,他也看见了。”

“下去吧,让张承恩进来。”贺兰浑忽地松手。

童宣一个冷不防,趔趄着后退,又听他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母亲是摔下来的?”

“母亲的模样跟蓬娘死时一模一样,”童宣打了个寒噤,“蓬娘就是从竿上摔下来的!”

蓬娘,童凌波另一个亲传弟子,去年五月十五夜从长竿上摔下,死因至今还没查明,也是从蓬娘开始,洛阳城内每逢十五夜都会横死一个女子,到童凌波之前,已经足足八个。

乐工张承恩紧跟着进来:“郎君,我一直在屋里谱曲,什么都不知道啊!”

“曲子呢?”贺兰浑伸手,“拿来我瞧瞧。”

“在屋里搁着,”张承恩局促地搓手,“郎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童郎君可以为我作证,我一直待在屋里没出去过!”

小厮递上屋里搜到的曲谱,贺兰浑低眼看着:“童宣中间也没出去吗?”

“没有。”张承恩向前探身,问得迟疑,“郎君,童阿母不是失足掉下来的吗,问这些做什么?”

失足吗?那么那时候一闪而过的微光又是什么?况且童凌波坠落的姿势也很古怪,若是失足落下,半空中总该挣扎自救,而不是像他看见那样,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贺兰浑看着手中曲谱,写了小半阙,涂涂抹抹到处都是修改的痕迹,算算时间,若是他两个从歌舞时开始动笔,差不多正是这个进度。贺兰浑抬眼:“莱娘摔伤时,你也在跟前?伤得重不重?”

“摔的时候我没在,后面我跟童郎君过去找阿母的时候看见了,流了好多血,看着挺吓人的,”张承恩咽了口唾沫,“郎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贺兰浑放下曲谱:“你可以出去了。”

屋里安静下来,贺兰浑微闭眼睛思忖着,假如他们没有撒谎,那么看起来,童凌波失足摔死的可能性更大,假如他们撒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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