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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娘猛地推开他,“那就只想你要我,什么狗屁都不要去想它!活着,就别顾虑死的事情!”因眼睛瞪得大,山风把她的泪水吹干了,那干涩的眼底,满是简单的爱与怨,“你们读书人,哪样都好,就这点不好,满脑子迂酸!”

席泠后跌一步望她,望着望着,渐渐笑起来。在这山野荒原,他再次领略她,原来她不是蒙昧,只是具有最原始纯粹的智慧。

第81章 千重变 (一)

绿萍波上, 浓雾初散,阖家还未至码头,席泠却倏地吩咐:“回家。”旋即晴芳欢天喜地朝后头跑起来, 一辆一辆地车马吩咐折道归家。

曦微渐热,晒干了箫娘满面缭乱的泪渍, 水汪汪的眼笑弯了, 旋即斜斜地朝天边一勾,“这才算你有良心,死活,咱们夫妻就该一处受着。”

半山野径上嘎吱嘎吱的车马往回慢行,席泠剪着一只手笑笑, “走走吧,我想走走。”

箫娘便吊着他另一条胳膊, “好,这里的风吹得倒凉快呢。”

她吊着他, 整个人习惯地往下沉坠。席泠不得不将臂膀硬着,拖拖拉拉地载着她。前头那凄草夹掩的来路恰逢转弯,一眼往过去, 好似路断, 一片晴丽的天。

席泠倏然沉默地发笑, 箫娘问他:“笑什么?”

他不说, 心里却想,尘路太远,但他握着他的根本, 并且终生不忘, 那么苦, 亦是欢。

“笑什么嘛?”箫娘在他身边蹦跳, 一眼接一眼地剜他,“说呀!笑什么嚜?”

他闷着不说话,拖着她向前走着,仿佛走向天涯。

半山底下则是南来北往的运船,停泊或走,自有定数。码头渐渐靠来一艘气势恢弘的官船,船头立着十几个差役,簇拥着北京来的佥都御史彭道莲。

这位彭道莲将近四十的年纪,穿着鲜红补服,头戴乌纱,瘦高的个头,留着两撇八字须,向案上展目时,两眼流露着壮年得志的意气。可看着看着,刮着须的食指陡地撤下来,冷着脸朝岸上递了个下巴,“那是来接咱们的?”

彭道莲是带着贴身侍奉的管家一道来的,这管家与他相仿的年纪,跟着朝岸上一看,孤零零两个穿青绿补服的差官在码头上立着,身后拢共两辆车马并赶车的马夫,也没举牌子,只管四眼茫茫地朝船上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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