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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娘不过问他们官场里的是非,只看绿蟾如此,止不住叹,“你劝劝她呀,好一日病一日总是一日,还不如好好地等消息呢!”

正说话,听见绿蟾在里头喊:“箫娘来了?”

两个忙不迭打帘子进屋,绿蟾已欹在床头望着箫娘笑。箫娘挂帐落在床沿,把她细窥一窥,抬手撩开她腮畔粘的一缕碎发,笑了笑,“我瞧着奶奶好些了。等元宵夜里,与我点了灯笼,咱们往河边去走走百病,一准就好了。”

绿蟾扇剪着荏弱的眼皮,也是笑,“耽搁你日日来瞧我,这时候,你正该赶着往各家去拜年。人都是年头里最大方,打赏得多,礼也丰厚。”

“你说这话。”箫娘嗔她一眼,“未必我往你这里来你不赏我?这几年,都是靠你照料出来的。你起来,不要成日睡着,我瞧见你们花园子里梅花开得正好,咱们去瞧瞧。”

绿蟾也觉躺得骨头酸疼,撑起来叫丫头取衣裳,“等元宵一过,什么花都要赶着开了。”

稍稍妆黛一番,箫娘搀着她往园子里去逛,说起箫娘近日的忙,无非是各处赶着送年礼。议论起外头那些人,只隔了一道年关,却恍有隔世之感。

箫娘时不时睐她的面色,终究忍不住劝,“你别怪我不帮着你,可话我还是得说。这椿事,你细想想,何小官人在衙门当差,朝廷里要查的案子,他能说个‘不’字?况且他又是那样个正直的人,你比谁都晓得他,要体谅体谅他,你说是不是?”

“我不怪他。”

这句倒有几分实,绿蟾的确不大怪他,他有他的志向与原则,这也是她最欣赏他的一点。

只是说不上来,好像倏然一夜间,鲜花着锦的人间好像只是个障眼法。背着她,人人都知道软红香土下面其实是烧焦的黑地,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她与知道真相的他们不是同类,分明在一片天底下,又仿佛在不同朝代,她是时代最昌盛的那段记忆,而人们已经遗忘了这段历史,挣扎在残酷硝烟中。

箫娘望着她惨白的笑,不大明白她的苦衷,箫娘自以为她是局外人。

可混沌的水中,人与人的命运早就搅在一处,一碗舀起来,谁还分得清那一滴是打江里流来,哪一滴是溪里淌来?

打何家后门出去时,恰逢软玉打一顶软轿里出来,穿着玉白遍地洒金裙,大红比甲,里头配着桃粉的长襟袄子,比甲的衣襟袖口镶滚着一圈银鼠毛。头上戴着一对嵌红宝石的金花钿,不大不小,显得有些姿色,顶寻常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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