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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就吃什么,随意烧一些就是了。”

席泠说得很随意,是一种舒服的散漫意态。他好似不在意这点琐碎的吃穿,他一连多日为着收缴秋税的事早出晚归,偶时在外头还吃不上饭。在这个冷清暗沉的清晨醒来,却深刻地明白,他一直都很钟爱这种琐碎。

因为钟爱,他歪下脸把提供这种琐碎日子的女人亲一亲,很是温柔,“就要入冬了,我这些时候偶然往乡下去,遇见好的皮子,收来了缝衣裳穿。”

箫娘想想他成日奔走,心里很疼他,誓要烧顿好的与他吃,“昨日绿蟾送了一条两斤重的鲟鱼与我,养在缸里,一会我蒸了你吃。”

席泠听见是绿蟾所赠,想起时下正算计着要她父亲性命的事情,不觉默然,好像忽然掐灭了一盏灯,脸上顷刻败落了光线。箫娘见他有心事,将他推一推,“怎的了?”

“没什么。”他勉强笑一笑,坐起来穿衣裳。正往床下穿靴子,倏闻敲门声。

箫娘也听见,枕上起来,不由皱了下颌,“天还没亮,谁大早起就来?”

席泠摁下她,“你躺着,我瞧瞧去。”

穿戴好开门出去,借着月光拉了扇院门,见是郑班头,打着盏灯笼,朝门缝里往一眼,抑着声说与席泠:“近日各处催缴秋税,老爷往东我往西的,总碰不上头,干脆就趁早来回老爷的话。”

“你说。”席泠跨出来,把院门轻轻阖拢。

“元太太与那位周大官人的事情,小的前些时已拿住了把柄,这个。”说着递上一件女人的肚兜,大红的颜色,在黑暗中颜色愈重,还有扑鼻的脂粉味。

席泠将眉轻扣,收在袖中。郑班头笑了两声,“前头晓得元太太给了周大官人这件东西,那日我就特意往周大官人身上撞上去,趁他不备摸了来。拿给元澜瞧,他那样好脸面的人,不怕不依老爷的话,把仇家的事情和盘托出。”

“就没有他的脸面压着,他只怕也该说了。”席泠把袖口掣一掣,朝那轮缺了口的月亮的望一眼,“只是怕他心里七上八下的拿不定注意,拿这面子上的事情激一激他,他就能落定主意了。”

“老爷说得是。”郑班头回完话,赶着往衙门里去,先行辞去。

席泠仍回房里,箫娘已在妆奁前妆黛,正簪花钿,抬着手睇他,“是谁呀?”

“噢,郑班头,有公务上的事情来回我,只怕在衙门里碰不上面,这会赶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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