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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盏提起精神,旋到椅上,“爹放心,底账一清二楚,只要他们敢伸手,爹的密告到了户部,户部上呈京师。京师那边下旨彻查,儿子的账就交上去。只是捉贼拿脏,单靠账簿没法子定罪,还要找到仇通判与他岳父的粮食销路,截获了脏粮或赃款,才能十拿九稳。”
何齐稍稍沉思,把两个拇指绞着打转,“听说仇通判的儿子与隔壁陶家有桩姻缘?”
“是。”何盏眼里的星火坠一坠,“父亲的意思,他两家官商勾结?”
他怀内藏着绿蟾托箫娘转交给他的信,像是提醒他些什么,他摇摇头,“可陶家做的都是正经买卖,从来贩的都是布匹、胭脂水粉、药材,还从未贩过粮食,年年走商,都是查检过的。”
何齐也不过是怀疑,没有实证,“说起来,陶知行那么大的买卖,也着实犯不着铤而走险……得了,你留着意吧。”
何盏点头应承,回房将那封信、并一条幽香的帕子摸出来。粉笺上写着:玉笛掐断明月楼,初温别后酒,恹恹残灯照罗袖。昼夜煎,墙外东风似依旧。
看了半晌,何盏脸上渐起红晕,只觉夜风带香,把那张帕子凑到鼻翼地下嗅一嗅,贼兮兮地,像偷了宝物藏在心里。提笔写下:
莫怨东风,不系烟柳,只恨隔绿甃。
在何盏与绿蟾你来我往的书信间,不觉冬来,霜风捣尽千林叶,却有柔情蜜意渐生。箫娘做了个红娘,在其中周旋。
二人越是日渐情浓,箫娘料子碎银,得的好处就越多,真真皆大欢喜。
这日箫娘揣了书信,带上新做的两条帕子踅转陶家,冻得蝎蝎螫螫地进了绿蟾闺房,忽地暖香扑鼻,熏得人骨头缝里颤出来。
走到右边偏暖炕上一瞧,辛玉台那个冤家也在,与绿蟾榻上对坐,二人裙间架着个金丝编的鸟笼样式的熏笼,里头满是烧红的银炭,半点烟不见,墙根下长案上宝鸭袅袅,供着个冰裂纹官窑瓶,插树枝红梅,开得正好,又清香又暖和。
辛玉台穿的是大红羽纱长襟袄,淡粉的裙,珠光宝气地晃着箫娘的眼。箫娘心里暗骂她两句,走上前不端正地朝她福个身。
她也不端正地把手随意抬抬,“哟,这大冬日里头,你倒穿得单薄。”
这样子的开场白,下头通常就要跟着一番嘲弄了,“我说你也是,平日里东家跑西家逛的,打秋风打来不少好料子衣裳的。不拘哪家姑娘奶奶赏的旧衣裳,总比你身上那身薄皮子强,好歹穿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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