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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喜欢山风蛊,将这式练得炉火纯青,便是因为这飘忽不羁的招式正合他的性子,且能逗引敌人,就如猫儿逗弄耗子。
他碾压敌手时,常将这招使出来,把对方当成耗子般逗弄,便是羞辱之意。
如今他成了那只被逗弄的耗子,这滋味自然不好受。
那女子一剑剑攻来,仍然是山风蛊,每一剑都从不同方向攻来,就像山间的风,在岩崖树林间回转,飘渺无迹,难辨来向,仿佛从四面八方吹来。
谢汋从不知道有人能将如此简单的一个招式变化出那么多花样。
饶是他再傲慢也不得不暗自承认,原来他从未真正领悟到这一式的奥妙。
很快他的脸上、身上便多了许多细小的伤口,并不怎么疼,只是带来针刺般的凉意,就像肃杀秋风拂过脸庞,钻入衣襟,然而却让他避无可避,难以抵挡。
这一剑剑的戏弄真比一剑杀了他还难受。
不知挨了几百剑,他终于忍不住嘶声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女子手中的剑招忽然一变,仍旧是重玄六十四卦中的剑招,这回是“天地否”,这一剑结结实实地刺入他下腹,但仍然没有要他的命。
女子冷冷地睨他一眼,将剑抽出,又换了一招“天雷无妄”,谢汋以剑格挡,那剑锋却似鬼魅一般从他背后窜出,他只觉脸侧一凉,耳根传来一阵刺痛,抬手一摸,左耳已被削落。
那女子不断变换招式,每一招都在谢汋身上留下一道新伤,但没有一道足以致命。
谢汋从未如此狼狈,仅仅招架闪避已令他左右支绌,遑论反守为攻。
女子使的招式越多,谢汋便越是惊疑,这些招式和山风蛊等入门招式不同,都是重玄秘不外传的绝招,且即便是天赋极佳的重玄弟子,能学会其中半数的也是寥寥无几,大部分人只是潜心钻研数式数十招。
而这女子几乎将六十四式都用了一遍,且对每一招每一式的领悟,都让他惊诧不已,他自以为高明的剑法对比之下便如五岁小儿挥舞木剑般稚嫩可笑。
他数百年来倚仗的才智、道法、剑术,都像流沙一样从他指缝间溜走。
女子收起剑时,他已数不清身上挨了多少剑,但更折磨的是那种无力感——他不曾体会过的,只有命不由己的凡人和弱者才有的深深无力感。
谢汋躺在地上,已成了个血葫芦:“你……到底是谁?”
偃师宗的传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无师自通地学会重玄六十四卦剑法,此人必定与重玄有着很深的渊源,甚至可能就是重玄的人……
想到此处,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宗门中的确有几人的修为比他深厚,剑法造诣也在他之上,凌、章、许三个长老和谢爻,还有一人……
掌门夏侯俨。
他由夏侯俨亲手带大,这大师兄几乎是他的半个父亲,但他并未将他的嫌疑排除在外。
女子却只是浅浅一笑。
谢汋道:“反正我也要死了,你不必藏着掖着。”
女子道:“谁说你会死?”
谢汋一怔,随即笑起来:“你不杀我?难不成还会放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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