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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斯乾轻笑,“殷沛东,索文的董事,还有他幕后不与人知的仇家,他一路闯上来,挡了不计其数同行的路。”

我呆滞住。

眼角的泪痣经过泪水浸泡,分外清澈妖娆,冯斯乾抚摸着它,“可惜我识破了林太太擅于勾人演戏的面目,这次我不可能再怜悯你的绝境。”

“冯斯乾。”我直勾勾望着他,太久没喝水了,开口是晦涩的嗓音,“是不是你干的。”

他神色波澜不惊,“什么是我干的。”

我两排牙齿狠狠战栗,才平息的眼泪又从眼眶内翻滚下来,“宗易出意外,你有没有在暗处下手。”

他默不作声同我对视。

林宗易三十八年什么风浪没捱过,什么阴谋没玩过,那条道上风起云涌,他都站稳脚跟了,凭他的谨慎高明,寻常的人为灾祸根本击不垮他,他早就嗅到风声绕开了,更别提搭上命,要说天灾,太过巧合必定有玄机,能让他赔上如此大代价的,除非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放眼江城,和林宗易过把手还不吃大亏的,只有冯斯乾了,他能明面上接招,自然能私下放损招。

温热的泪珠蔓延过冯斯乾手背,在筋脉处融化,流进他袖口,我连咬破了唇瓣都没有知觉,鲜血溢出我还在咬着,冯斯乾伸手掰开我下颌,强行唇齿分离,“你以为我有这份本事操纵天高皇帝远的渭城,玩这么大一局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天底下的亡命之徒从不是少数。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人。”

冯斯乾冷笑,“既然林太太认定了,可以报警揭发我。”

他略微松开手,“只要你有证据。”

他撂下这一句,反手一推,我扬起的头被他按回被子里,他摘下搭在衣架的黑色大衣,开门扬长而去。

我等了一会儿,直到确认冯斯乾没有去而复返,我强忍身下的灼痛爬起,保镖此时不在门外,长椅是空的,我艰难撑住墙壁一步步挪出病房,挪进走廊,再挪到标注着育婴室牌子的房间,我没有看过孩子的长相,认不出哪个是他,只能依靠直觉挨个寻觅,我在第一排位置发现一个胎毛最厚的婴儿,皱巴巴躺在保温箱中,小手抵住箱壁,头往里面偏,右耳的耳垂生长着一颗俏丽嫣红的小痣。

我顺着巨大的玻璃罩滑落,整个人崩溃痛哭。

林宗易没有看到孩子,我们的最后一面也那样潦草匆匆。他给了我百般的温存,以及一个戛然而止的故事。

进病房换药的护士发现我失踪了,她焦急跑出,四下搜索我的踪迹,最终在育婴室找到了我,她飞奔过来,我彻底扛不住透支殆尽的体力,在她还没来得及扶起我,眼前骤然一黑,昏厥在冰凉的地上。

我再度恢复意识,伴随着一个噩梦。梦里是通天的火光,炙烤着我皮肤,在浓稠的烟熏中难以呼吸,它太逼真,逼真到我分不清梦和现实,好像跌进万丈深渊,深渊之下是烈火里挣扎的林宗易,火焰一寸寸吞噬掉他英俊的面孔和高大身躯,烧得皮开肉绽,他用仅剩的一口气喊我名字,我试图救他,可一次又一次被大火冲开。

我在梦中绝望嘶吼,极致的大悲使我醒来,我发觉自己被束缚住,完全动弹不得,手和脚绑在床沿的一头一尾,虽然绑住我的是非常柔软的布条,也留有小幅度活动的空隙,但唯独脱离不了这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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