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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顺然说不必谢, 忖了忖又道:“今日陛下上朝发了大火,凑上来的人全都臭骂一通,谁也没捞着一个好脸色, 美人这在当口睡去耳房是对的,”
阮阮抬出去的一只脚顿了顿, 回过身道:“陛下今日不高兴吗?”
汪顺然拖着长腔, 低低哀叹一声:“是啊,陛下隔这么多日头一回上朝, 多少烂摊子等着收拾,朝堂的事儿千头万绪, 紫宸殿座下几百人各怀鬼胎,事事都要提防,该震慑的也要震慑。紫宸殿玉照宫这万人之上的位子, 岂是人人都能坐得的?且陛下尚有宿疾在身,哪能高兴得起来呢!诶诶诶,美人快别站着了, 外头冷, 回头冻伤了您!”
这下阮阮脚步更加沉重了,神思恍惚地走进了耳房。
耳房虽为偏殿, 不若内殿那般华丽宽敞,可也比寻常宫殿雅致百倍, 往日亦是作皇帝休憩备用, 只不过傅臻自卧病之后甚少踏入了。
松凉抱着两只兔子, 面上仍犹豫:“美人当真不回内殿了?这兔子养在围房, 奴婢照看着也好,陛下若当真不待见您,昨个也不会让您睡在枕边, 要不您……”
她想说“服个软”,话到嘴边又滞住。
陛下的脾气喜怒无常,美人的性子已经很是温和,还要再怎么服软呢?于是略一琢磨,继续道:“您再考虑考虑?”
其实方才汪顺然说完那话,阮阮心里已经紧了紧,有那么一刻几乎断了搬出内殿的念头。
可只是此事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简单。
遥州姜家欺君的罪名,哪里是几句好听的话哄一哄就能轻描淡写地揭过去的?
以阮阮的心思,且在宫中孤立无援无人帮衬,事到如今也想不到可行的办法,只能暂时躲避几日。
日日同榻难免受他迫问,且她也害怕自己越陷越深,更怕他对她失望透顶。
但愿陛下只是一时兴起,再因朝政繁忙将她抛之脑后。
情分淡了才好,往后若是身份败露,陛下顶多怒极一时,过后再想起她来,不过就是个替进宫的药人罢了。
阮阮轻叹了口气,往廊庑下看了一眼:“绕过去有一圈的围房,找一间温暖干燥些的安置吧,我有些累,想要歇一歇。”
松凉瞧见她面色疲乏,眼皮子竟还有些红肿,怕是昨夜还哭过,心中暗叹一声,赶忙应声道:“碳炉子已经烧热了,司寝的宫女等会进来更换枕头被褥,美人先在榻上歇着,奴婢安置好这两只兔子便过来,棠枝姐姐去内府办事,想必这会子也该回来了。”
阮阮点了点头,怏怏不乐地在榻上坐下,看着底下人忙里忙外,连床位两侧的香囊都换了新。
她不禁想起陛下让她做香囊和寝衣的事情。
现在呢,还有必要做么?
棠枝从内府回来,带了些簇新的锦缎,阮阮还是没忍住,裁了两尺下来用花棚子撑起来,绣不绣暂且不知,来日陛下问起,多少有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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