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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是先帝在世,即便大鸿胪一脉获罪,先帝也依旧敬待郑氏老臣。
老郑侯功在社稷,即便子孙不肖,今日先帝爷不说赐座,也至少会亲自走到他面前,将其搀扶起身。
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傅臻竟如此不留情面,当着众人的面,生生将老臣之心掏出来狠狠鞭笞!
郑远山痛声道:“老臣教子无方,吾等愧对郑家的列祖列宗!老臣本无颜面圣,死后更是无颜去见先帝,只是我那孙儿年幼无知,家中又视若至宝,这才疏于管教,致使他惹出欺压百姓这等滔天大祸,即便是打死也不无辜!”
花甲之前的老郑侯也曾是大腹便便的富贵闲人,只是后来一场大病过后,人就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
他跪伏余地,身形佝偻,如同一张锦缎包裹的枯草,后背几乎弯成一张弓,看上去只是一位可怜可悲的老人。
“陛下明鉴,这孩子虽则顽劣,但老臣保证,他绝对是本性纯良之人!今日无论陛下如何责罚,老臣都不会有怨言,只恳请陛下开恩,体恤老臣行将就木,这孩子又是老臣在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念想,还望陛下留他一条性命!回去之后,老臣必当悉心教导,绝不让他出来惹是生非。那些受害的姑娘,老臣也定会厚金抚恤他们的家人,带着我这不孝孙上门谢罪,求得他们的原谅!老臣还望陛下开恩哪!”
满院的大臣乌泱泱跪了一地,虽不敢抬眸张望,心中却唏嘘不已。
老郑侯求情求到这个份上,几乎等同于任由处置,只要留一口气即可,更何况他八十之龄在这玉照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该表示的已经做到极致。
耳边寒风猎猎,在没有摸清傅臻的态度之前,没有人敢贸然发声。
他们还都清楚地记得,武成元年的玉佛寺修建,当时冬官府的匠师中大夫因克扣月钱,致使两名工匠跳楼自戕。当时傅臻当朝怒摔奏本,将其廷杖一百活活打死,几名因不明所以就上去求情的同僚也通通被拖出大殿杖责四十。
比起当日的工匠,此次郑麒事件的严重性只会更大更广。
他们之所以出现在殿门外,多是是大鸿胪在朝中的知交好友,亦或是受过西山郑氏恩惠的官员,还有一些,就是郑麒那几个狐朋狗友的“亲戚”。
西山郑氏老侯爷亲自面圣求情,倘若都救不了自己的孙儿,其他诸如阳城侯、左中郎将、扬州刺史也没这个必要冒死上前,因而只安排族中关系还算亲厚的官员先来探探虚实。
四周安静得让人害怕,仿佛时间凝固,就连在此事中毫无牵连的官员都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良久,他们听到有人哂笑一声,嗓音轻飘飘地落入耳中,却几乎阴得滴出水来。
“郑老侯爷当真是避重就轻的好榜样啊。”
郑远山浑身骨头一颤,瑟瑟缩缩地抬头,“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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