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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尽冬来的天气无尽肃凉,似乎就一瞬间的功夫,浑身都冷了下来。
阮阮打了个寒颤,轻手轻脚地脱了绣鞋,从床尾一点点地爬进去,慢慢往内侧挪。
好在殿中灯火亮堂,而龙床十分宽敞,阮阮连暴君的脚都没有碰到,顺顺利利地摸到了被子。
两人之间隔了几掌的距离,井水不犯河水。
鬼使神差地,阮阮忽然觉得,安安静静在里面睡一晚,似乎也无妨?
何况拖着这么厚的被褥到榻上去,说不准还会将暴君吵醒。
他最烦人吵闹,当场捏断她的脖子都有可能。
强自说服自己,阮阮也不折腾了,稍稍坦然地躺了下来。
阮阮离他远远的,背对着暴君侧睡,原本并无大碍,可左侧脖上那一处咬痕又隐隐作痛起来。
汪顺然给她的紫玉膏虽有奇效,可侧睡总是无意间碰到伤口,牵扯出不必要的疼痛。
阮阮无奈,只好翻个身,躺平。
余光瞧瞧瞥一眼身旁的人,又吓得赶忙收回视线。
睡吧,睡吧,她在心里默念。
莫管身边是豺狼还是虺蜴,鬼门关都跨进一只脚了,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个死。
进了宫,小命便攥在别人手里,生死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
灯火太亮,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阮阮莫名其妙地想到“光天化日”这个词。
以往都习惯了熄灯睡觉,真不知道暴君怎会有这样的癖好。
阮阮和头顶的藻井面面相觑好一阵,分明已经困得不行,却因这明亮的灯火,怎么也睡不安稳。
无意翻了个身,意识有些模糊,阮阮眨了眨眼,却发现自己正对着暴君清漠的侧颜,当即吓得心口一窒。
明亮的光线给男人清绝坚毅的轮廓镀上一层橘黄的光,忽有种异样的祥和。
似乎,没有了先前沉重的压迫感。
男人的气息恬淡干净。
许是不肯吃药,殿中并没有想象中浓郁的药味与血腥气。
沉水香清而不薄,厚而不浊,很是好闻。
他的眼睛狭长,眼尾微翘,泛着淡淡的红。
睫毛又细又密,在眼下扫出一圈淡淡的光影,高鼻薄唇,肤色像一块苍白的美玉,泛着清沉的光彩。
安静得仿佛一尊雕塑。
便是……
便是秘戏图里的男人,模样也远不及他。
阮阮想起画中一些场面,有些脸热。
也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她才能稍稍淡定地望着他。
可阮阮知道,他是名副其实的暴君,双手沾满了鲜血,视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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