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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颂成见状长舒一口气、终于感到轻松了不少,一旁的褚元冷眼瞧着他,硬邦邦地说:“将军的家事并非外人可以插手,张颂成,你最好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如此严厉的措辞听上去真是十分骇人,可张颂成根本不怕,因为他最明白他们将军的心——又是开除又是不让回家,阵仗闹得天大,可难道这样那小祖宗就不是将军仅剩的血亲了?
将军是很记挂她的,前段日子自己咬着牙掏腰包给徐冰洁找了个住处,原本都打算自认倒霉闷声吃了这亏,没想到几天后自己的军饷中就多了一笔钱,正巧和他为徐冰洁垫付的房租相抵,将军的意思难道还不明白么?
骨肉血亲……绝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抛弃的。
另一边的徐冰洁可不知道这些细节,眼下正孤伶伶一个人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曼妙的春光完全不能感染她,只让她感到越发孤独悲伤。
天大地大,只有一个她是无家可归的,除了张颂成因为可怜她而为她租下的那个小房子以外她根本就无处可去——而回去又能怎么样?面对着空荡冷清的屋子,她只会更伤心更憋屈。
她又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逡巡了一阵,最终还是打算去找自己的好友苏青——她姨母家就在附近,今日是礼拜六,她应该是在家的。
苏青的母亲姓田,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婚嫁后随丈夫去了直隶省,大约八年前因病过世了;她还有一个妹妹留在上海,嫁了一个小商人并育有一儿一女,家境尚算殷实,在大马路附近有一座独门独户的小洋楼。
徐冰洁登门时苏青果然在家的,还很热情地接待了她、邀请她上二楼到自己房间坐坐,只是从一楼走廊经过时迎面撞见了苏青的表弟和表妹,两人都对自己的表姐不太客气,错身时还小声讽刺了一句:“都招待起客人了?还真当这里是自己家……”
彼时徐冰洁心烦意乱、倒没听清这句嘀咕,而苏青虽然听见了神情也依然从容自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像是早已习惯了。
苏青的房间不大,也许是整座房子里最小的一间,因方向朝北而缺少阳光、多少显得有些阴冷,好在如今已是四月了,这些不如意倒还没那么显眼;她将这间不大的房间布置得很细致,床侧有一对用来会客的小椅子,椅子对面还有一个略显陈旧的梳妆镜,或许是别人用旧后不要的,她重新给它铺上了浅粉色的桌布、也许还重新上过漆,便又看起来精细漂亮了。
她跟徐冰洁一同在小椅子上坐下,又给对方倒了一杯红茶,温柔地问:“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了?还哭丧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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