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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声“清嘉”仍然微微触动了她。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了,上回在学校出事的时候、刚才他和程故秋一起出现在她门前的时候他都这样叫过她,可这两回情境都有些杂乱、令她没心思留意别的,如今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场景中他再这样叫她她便感到这两个字烫人了,沉沉地落到耳朵里,再沉沉地在她心上烙下一个印。
多么可悲啊。
都到如今这地步了……她居然还是喜欢他。
她在心里苦笑,一年前在什刹海畔发生的一切又再次浮现在眼前,如今她能做的大概也就只是默默垂下头抚平心底因为他一声称呼就生出的层层褶皱,然后继续用无谓的愤怒来掩饰自己的脆弱和疼痛。
“我已经说了跟你没什么好谈的也不想再见到你!”她更加激烈地挣扎起来,“你听不懂我的话?我让你走!走!”
她的声音拔高了,完全忘了顾忌场合——她正和他一起躲在邻居家的小门洞里,几乎要贴上人家的房门,这样大的声音自然要惹得主人家不满——果然她话音刚落门里就传来了邻居恼怒的吼叫:“撒人大半夜勿困觉!拉外头吵吵吵,吵撒物事啦!帮我安静点!”
这扯开嗓子的一顿骂使她安静了一瞬,可手上推他的动作却还不肯消停,拉扯间她的手心留下了男人的体温,又在纷乱见听到了他低哑至极的声音:“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伤心难过,也知道你现在还在生气,但我的确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只是想向你道歉、想补偿你……”
他很少会说这么多话的,而且语速也从没有这么快过,也许是怕她不想听所以才下意识说得很快,以防止话到一半就被打断。
可其实说完又有什么用呢?她终归还是不买账,一听这话还冷笑起来了,抬头斜睨着他说:“道歉?补偿?只要你想说我就必须得听?你想让我怎么样?说句‘没关系’然后感激涕零么?”
浑身是刺咄咄逼人,完全不给他机会分辩,就像那天在学校里打他的时候一样决绝。
“你就一定要这样想我?”他也真的没办法了,一贯的冷静开始出现破损,语气也渐渐显出了几分急躁,“我们就不能心平气和地说几句话?就不能……”
“心平气和?”她却再次打断了他,语气变得更不屑,“我对你还不够心平气和么?如果我还是过去的白清嘉,现在根本就不会再跟你废话一个字!”
说到这里她的思绪便发散开了,“过去的白清嘉”这几个字提醒了她自己现在的落魄,某根敏感的神经由此被狠狠触动,情绪于是翻涌得更加厉害。
“其实你现在来找我也未见得就是真心要道歉吧?”她又开始以恶意揣测他了,“你敢说你没有一点想要炫耀的心思么?居高临下地表演诚恳展示谦和,其实只是在享受施恩于人的快感对么?你在可怜我?还是想证明什么?”
她不停地反问着,一句比一句更辛辣,讥诮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千疮百孔又狼狈卑怯的心,因为恐惧再次被伤害而看似强硬地张牙舞爪。
“现在我总算明白去年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了,”她漠然地继续说着,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把跟他的关系做一个了结,“我们之间的确有一道鸿沟,原先不愿意跨过去的人是你,现在不愿意跨过去的人是我……心平气和太难了,我没有那么好的修养,也不愿意接受你的施舍,现在你我也没话可说了,又何必继续来来回回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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