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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报纸上写着——
中华民国五年十二月一日:
鲁皖两地战事再起——赵开成部与孙绍康部于安庆开战,前沪军营少校徐冰砚联滇抗皖,拒认通德盗矿,称将上诉。
……
那只是一条很不起眼的消息,被挤在无数国际要闻的中间,统共也就只有七八排字,可“徐冰砚”这三个字却不知为何轻而易举地掠夺了她的视线,她完全无法把视线移开,只反复看着那几个字发愣。
徐冰砚……
她实在太久没见过他了,自什刹海一别后就再也没有过,她甚至几乎从没有想起过他,只因这半多年的艰辛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所谓的情爱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小小修饰,在真正严酷的生存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尤其对现在的她而言,哪怕是一份一个月十块大洋的工作都比所谓的爱情更珍贵。
她已经彻底放下那个男人了,只觉得自己曾经的心动和悲伤都很可笑,笃定即便此时此刻他就出现在她面前也绝不会有什么动摇,只是……
……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把那一页报纸翻过去。
那只是一段干巴巴的文字,连附张照片敷衍一下读者都不肯,她的思绪却一下子蔓延开了,眼前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硝烟四起血肉横飞的残酷画面,那个男人就在战火的中央,整个人都是血色的,只有一双眼睛黑得像看不到边的深夜,令人心痛又心慌。
她其实根本没看懂这则新闻,因为她根本都还不知道他被指控被通缉的事,之前秀知曾想告诉她的、可她当时却不耐烦地打断了,如今她便完全摸不清事情的前因后果,只能一张张去翻桌子上现有的报纸,要命的灰尘在她的翻找中飞得到处都是,她却也顾不上咳嗽了,只像着了魔似的飞快地翻找着,最终却也没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脉络,只翻到过几次他的通缉令,还有他前往南方和滇军一同作战的消息。
……那现在呢?
现在他在哪里?怎么样了?
手头最新的报纸是十二月七日的,可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十六日了,在这几天中皖地的战局变成了什么样子?已经结束了?还是仍然如火如荼?
她的心砰砰地跳,一股难以言喻的慌乱和悲伤笼罩了她,她抬头看着自己所处的这个陌生、狭小又破败的房间,一阵又一阵的无力和疲惫像浪潮一样向她奔来,也许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知道自己有多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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