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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事我也有错,终归是不应当那样同令妹说话的,你夹在中间一定也十分为难吧?我很感激那天你能来找我解释,更感激你之后能给我写信,我这人的脾气有些不好,有时冲动会说些难听的狠话,其实很多都做不得真,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要是能全忘记就再好不过了。
我家中有事要到北京去,何时归沪暂且不定,也许在你之前就回了,也或许会迟一些;总之等我们都回去了就见面吧,我很愿意去吃你说的宴席,也很愿意去看你说的电影。
……
写到这里她的笔顿住了,抬头看向窗外,见春日的原野已经恢复了生机,葱郁的翠色布满了视线之内的所有角落,那一刻她的心很柔软又很怯懦,有一瞬间想直接给信落款,可强烈的思念却又充斥在她心间,又卑鄙地鼓动着她继续写了下去:
……
我其实已经厌倦了要费尽心思找机会才能见到你的现状,更不喜欢看到你为此承担风险,当然我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见面,甚至都不知道我父亲那些糟糕的预言是否都会一一成真——可是就算这样我也还是很想见你,你能明白我的心么?
……
到此她忽而停笔了,匆忙得连一个像样的收尾都没有,甚至连最后的问号都写得异常潦草,好像执笔者受到了莫大的惊扰。
她的心躁动又酸涩,信纸被折好收起,就像一篇永远不会被人看到的秘密日记。
白家人到北京的日子是五月十八,白清平夫妇一齐到车站来接人了,还一并带上了润熙和润崇;一年不见,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许多,如今亦已在北京上了学,见到白清嘉时仍然很亲,拥到她身边一直叫着“小姑姑”,哄得她郁闷的心情难得有了些许好转。
陆芸芸是彻头彻尾的容光焕发了,也不知是这北京城的风水特别好还是与她的八字特别合,让她一来就满面春风,甚至连住北京饭店都不抵触,一下火车不用人说就自发跟白家人告了别,甩着一头摩登的大波浪卷发扬长而去,那潇洒自如的模样可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接下去的日子便都很无趣了。
父亲和大哥终日忙于交际,家里无论何时都有许多进进出出的人,约莫都是大总统一系,气氛有种难以言喻的躁动和紧张;报刊上也一直是热闹的,尤其等到了八月就更是如此,全因大总统的宪法顾问古德诺发表了一篇文章,标题拟为《共和与君主论》,在文中声称中国国民的知识太过匮乏,因而并无参与政治之能力,只能重建君主制。
此论一出举国哗然,政府的动作也是又快又漂亮,大哥所在的文官处可不清闲,一直撺掇着社会名流成立什么“筹安会”,杨度、孙毓筠、李燮和、胡瑛、刘师培和严复等人皆在其列,开始公开进行□□的活动,还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公开宣言”,简直热闹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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