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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逆党”两个字时白清远的神情有些微妙,依稀有些淡淡的嘲讽,白清嘉没看到,余光倒是又捕捉到了那个男人的身影,他正一步一步走下船,灰蓝色的军装几乎与沪上秋季的阴雨融为一体。
“那人是谁?”白清嘉淡淡地问。
白清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个显眼的男人,二少爷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又眯眼仔细辨认了一番,忽而笑了,斜眼看着妹妹问:“你没见过他?”
这话说的……好像她该见过似的。
“那是徐三少爷,徐隽旋的弟弟啊,”白清远笑道,“他们家的人你都该见过的。”
徐隽旋?
白清嘉的脸色猛的一沉。
白清远也察觉了妹妹心情的恶劣,却是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还在调侃:“怎么,还在嫌弃你那未婚夫?徐家如今可是鼎盛,父亲也甚喜爱那徐二少爷,你便少挑剔些,认了吧。”
这句话可真是字字都扎在白大小姐心上了!
徐家是什么东西?军营里出来的野路子,不过是依附当今大总统才得了一条青云路!那徐振徐将军大字识得几个?他儿子又读过几本书?也敢想着娶她?
做他的春秋大梦!
白小姐生气了,狠狠瞪了她二哥一眼,头顶几乎要冒火,偏她二哥嬉皮笑脸就爱逗她生气。她恼羞成怒,想来想去还是只能拿身上披的外套撒气,一把就揪下来扔了,一旁的秀知赶紧伸手接住,这才免去了那上好的衣服落进和了雨的泥地里的厄运。
只是白小姐气归气,理智倒尚未全数消弭,想了想,又问她二哥:“徐三少爷?徐将军不是只有两个儿子吗?长子还是战死了的。”
“亲儿子是只有两个,但不妨几年前又另收了位义子,便是那位三少爷,”白清远耸耸肩,神情依然漫不经心,“据说是军校出身,还救过徐将军的命。”
那难怪了。
“他叫什么名字?”白清嘉问。
她二哥想了想,好像不太想得起了,颇费力地回忆了一番才答:“徐冰砚。”
她点了点头,没作声,心里却在想这该是哪几个字——兵?彦?
正琢磨着,耳边却传来一阵汽车的鸣笛声,一扭头,正瞧见一辆锃新的黑色轿车从不远处驶向码头。
这可是新潮货,虽则在西洋轿车已不算稀有,但在中国那便是顶罕见的物什了,据说去年英商才在大马路开了第一家车行,但也只做汽车配件,到今年各国才真正在沪上卖起汽车来,也不知开这车的会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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