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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顺城的时候她总是心怀惴惴,时常会发恶梦。他总是在梦里哀伤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可是她若是多闪避几下,他的神色便渐渐变得痛苦而暴虐。他对她纠缠不休,粗暴地将她束缚住,在她耳边恨恨道:打断你的手脚,你哪儿也去不了。我不怕养你一辈子。我什么也不怕。
他的唇无比冰冷,如蛇般在她皮肤上爬行着。她痛苦挣扎着,最后在闷钝的雷声中醒来,浑身冷汗淋漓。
与此同时,距离顺城千里之遥的安省,许慎行也睁开了眼。
手习惯性地往身边一揽,不意外地扑了个空。他的目光凝在天花板上片刻,翻身坐起来。他已经有许多年没尝试过宿醉,在起来的那一刻晕眩得直想作呕。
可大概是昨晚醉得厉害时已经吐空了胃袋,所以这时只是干呕两声,连酸水都没有。他在床沿坐了几分钟后才缓缓起身,沐浴漱洗。
房间的地板很干净,看得出清理过的痕迹。房间里还有丝淡淡的酒臭味,不难想象他昨晚的狼狈模样,或许比起街边的落魄醉鬼好不了多少。
他进衣帽间更衣。等身镜里的男人依然冷俊挺拔,可是眉宇间却流露出深深的疲态。他眼里不再有光彩,连嘴唇都失去了刻薄的弧度。仿佛有生命力从他身体里渐渐地流失,一点一滴地散去再留不住,余下另一半在垂死挣扎着。
他往前走一步,再仔细不过地打量镜中人的模样。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眼角竟然有了这样深的纹路,同时他也愕然地发现自己的鬂角正悄然染白。
纵然知道人生在世生老病死无一可免,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渐渐衰老,却总会让人陡然生出一股不甘与怨恨。
回顾之前的数十年间,他将大多数的时间奉献给了野心与欲望,最终攀折到他想要的名利、地位与权势。可是直到这一步,他忽地发现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不比一个普通人多,甚至还贫乏得可怜。
他知道自己昨晚为何会豪饮烂醉。
昨天中午他从茶水间路过,见卓明华正在痛饮他太太送来的爱心汤。卓太太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娇小玲珑,说起话来甜甜软软。哄着丈夫喝完整桶的汤,紧接着又狠塞他饭菜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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