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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浮起少有的懒怠神色,半眯着眼睛看她,“我稍一松手,你就跑远。”低头轻吻她的颈,“昨晚睡得好?”
仿佛脚心被他的指轻划而过,后脊处窜过一阵麻痒。她软在他怀里,将脸埋在他心口,听他在耳旁低语:“你昨晚说,想回安省。”她闭合的眼睫微微一颤,极轻地‘嗯’了一声。他沉吟片刻后,说:“过了这么久,也可以回去了。只是……”
在等待他停顿的这段时间里,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心跳与呼吸紊乱。终于等来了他的后句:“不如等年后,给我些时间布置好新居。”他用手指梳理她的发丝,似是自言自语:“回安省也好,以后每天回家我都能看到你。”他的工作重心是在安省,忙碌起来时他几乎每月都要在安省江城两地往返数趟。路上来回奔波劳累不必说,更浪费了时间。
他征询她对新居的意见:“你习惯清静地方,不如住澜香园。”她对这个似乎一点不关心,“你决定吧。”手指却在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掐紧被角。
澜香园未改名前叫畔月湾,曾经是安省有名的烂尾楼盘,虽然地段极优但其中债务关系盘结复杂,无人敢接手。那时她还任职易氏总经理,力排众议将它接手下来。费尽心思梳理好债务债权,扩园改建完毕便能重新包装推市。但在临门一脚之时被人曝出打短桩、收受回扣的黑幕,虽然最后查清是无良记者与地痞勾结意图敲诈。但却避免不了她这个项目负责人首当其冲被问责,如果不是父亲的旧属力保,她在那时就已经被踢出局。畔月湾项目最后花落易筑,被他一口吞下。
他本就是个戒备心重的男人,她不得不思量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提出这个建议?是真出于宜居考虑,还是纯粹的试探。
她理智地保持沉默与冷静。
“我在澜香园里留了套最好的,虽然很少住但平常都有人打理。”他的手指轻轻点着她的耳垂,“虽然花园没有这里大,也没有暖房,但是外围有成片的竹林植被,空气非常好。晚上若是没下雨,可以清楚地看到月亮和星星。……中间有下沉的庭院,围着玻璃幕墙,可以在那里摆上棋桌杀上两局。”
他说到这里忽地停下来,手指扣着她的下巴抬起,“还记得吗?你有次发火,把我收的围棋藏起来,我寻得焦头烂额。”
她心虚地躲避他的目光,“不记得了。”
他开始清算旧账,“那副棋是上好的云窑子,康国手挑战大师杯时用的。我费了番功夫才弄到,结果转眼不见,急得我差点报警。”低头咬她的唇,恨恨道,“你那时还装模作样地帮我一通好找。”
她终于开口,声音细细地:“你那时气得脸色发青,我吓坏了。怕拿出来你会揍我,只好装傻。”
“我怎么可能真对你动手,”他长叹一声,“不过那次以后我才发现,你的口风很紧,守得住秘密。”
她的心忽地一跳,背后便有细细的汗渗了出来。
他的脸上犹带着忍俊不禁,“直到清理鱼缸的时候才被人发现缸底卵石里埋着的棋子,有几颗都长了苔,滑不溜手。”
她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听他说着过往旧事,适时应付两声。这样持续到了日上三竿,他犹恋恋不舍,“明天我就回安省了,你多陪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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