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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怅惘了起来,抬头望着遮天蔽日的碧绿树冠,忽然有种不知前路的茫然。
抬手将发髻打散了,他把头脸也浸到水中。耳目闭塞,世界空明,他的心稍稍静了些。
等到胸腔中的最后一缕气息溢出,濒死的快感没顶而来,他才又浮出水面,抹了抹眼前的水花,大口喘息起来。
如此反复几次,他觉得心里好受些了,身上也泡得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走到岸边,将身上的湿衣解下来,胡乱披上了外衫。
岸边的大石被上午的日光烤得滚烫,湿哒哒的亵衣被他拧干了水,平摊在上面,很快就干了一半。
他躲在一旁的树荫里,随手折了几丛狗尾巴草,三两下就编成一个漂亮的花环。
拿起来看了看,觉得有趣,他又折了几枝,脑中想了个样子,手下就编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兔子。
头一次发现自己这方面的才能,他像个孩子一般,将身边能够到的狗尾巴草全都折了下来,编出的小狗,小乌龟,太阳花堆了一地。
就在他暗暗思量着干一票大的,编个房子马车出来的时候,双耳忽然捕捉到了一丝人声。
他猛地警醒起来,双耳聚力,就听河对岸的树林里传来一个焦急的男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不是西南方言,完全是另一种语言。他紧了紧眉心,分辨出那是东陵语。
东陵……为何一想到这个国家,他就从心底生出一丝反感呢?
想不通,脑子里还是钝钝的。但他有种很鲜明的感觉,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在他发呆的功夫,那边的声音又近了些。他心下一动,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手脚已经利落地行动了起来。
脱下身上的外衫,把大石上已经干透的亵衣重新穿到身上,再三两下套上外衣,甚至连腰带都没系好,就忙不迭地顺着原路跑了回去。
院子里已经冒起了细细的炊烟,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里,简直就像是乞丐头上戴着个金冠子那般显眼。凌萧甚至来不及思考,冲进院子,一把把沈青阮背到背上就往外跑。
老汉自然是立即追了出来,在院门口拦住他们,不解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凌萧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只能又简单道了声谢,然后嘱咐道:“一会儿若有人来问起我们,还请先生说没有见过,晚辈在此谢过了。”
说完,他背着沈青阮,头也不回地跑远了。只留那老汉一人呆愣原地,手中还抄着一只脏兮兮的大勺,失望喃喃道:“刚熬好的粥,想着终于有人来陪陪老汉,用的都是攒了好久的白米,这下可好……”
凌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密匝匝的树林里,老汉怔怔地望了一会儿,意识到他们是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不由恨恨地甩了甩勺子,转头走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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