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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目光一撞,老汉先是怔了怔,接着便大叫道:“哎呀,醒了醒了,终于有一个醒了!”
凌萧愣愣地望了他一会儿,不知为何,脑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我能听懂他说的话,真是谢天谢地」。
怎么,难道他不是本地人?否则为何会听不懂别人说的话?
那老汉见他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不说话,又凑上前来,油光满面的脸停在他双目上方一尺处,眼角堆积的眼屎清晰可见,一说话,唾沫星子立时下起了蓬蓬雨。
凌萧就像是被打了鸡血,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忽然坐了起来。
一阵蚀骨的酸麻感立刻传遍全身,他竭力压抑住即将出口的一声呻-吟,转头看了看那老汉,觉得离他铮明瓦亮的衣襟和脖颈上的污垢还不够远,又忙不迭地往后挪了挪。
手下一动,碰到的是粗糙的稻草,茅草下什么铺垫的东西都没有,直接就是潮湿的泥地。
他低头看了看,怔了怔,又抬起眼来四下一扫量,就见他们躺在一间不大的院子里,院墙跟旁边的茅屋一样,也是黄泥和茅草搭起来的,上面黑一块黄一块,不知是被火烧过还是年岁久了,积满了污垢。
三丈见方的地面上堆满了各色杂物,破瓦罐,烂草鞋,真是只有想不到,没有看不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熏得人脑子发晕。
目光转了一圈,他微微闭了闭眼,挣扎着试着站起来。那老汉瞧见他动作,连忙凑上前来,双手前伸着,似是要扶他。凌萧不欲与他触碰,微微向后躲了躲,扶着棚顶勉力站了起来。
见状,那老汉讪讪一笑,呲出满嘴的黄牙:“你们睡了一天一夜,没吃饭,身上没有劲的。”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凌萧看了他一眼,“这里又是何处?”
“这里是咕咕山啊……”老汉道,歪着头,似是对他竭力模仿出的西南口音有些费解,但还是热情地解释道,“你们两个晕在林子里,被老汉我碰到了,就捡回来了。只是我那屋子太小,住不下,只好把你们放在院子里了。
我看你们两个像是从崖壁上掉下来的,还以为你们活不了了。结果没想到才一天你就醒了,嘿嘿,年轻就是好啊……”
“咕咕山……岩壁……”凌萧低声重复了一遍,忽然感到一阵头疼。他抬手揉了揉,零星片段跃入脑中。
他好像在一个巨大的布满紫晶石的岩洞里,有很多人在厮杀,岩洞里有一条骇人的暗河,河上横着一座桥,桥上;
记忆停滞了一瞬,接着,几只巨鸢浮现在眼前。他和几个东陵人站在一座断崖边,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一个接着一个乘着巨鸢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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