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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安慰他,说虞州荷花盛放之时,其景一定比莲舟渡更为壮丽。如今半月已过,莲舟已成往事,而他也到了虞州,踏进了沈氏的山门。
望见满池娇颜盛放如许,他心中似是被点燃了一团火。灼热感溢满胸腔,原本被他小心压抑着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破笼而出。
期盼夹杂着忧虑,像是被这热烈的色彩灼痛了眼,他的眼底微微酸涩了起来。
“凌公子?”泉水般悦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他猛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冷静下来,移目看了看赵菁芜,对她微微颔首。
赵菁芜也对他微微一笑,二人便即继续前行。沿着水塘边的画廊走了大概一刻钟,就见前面接连种着十几株辛夷。绽开的花朵形似雪莲,在半空中团起紫色的烟霞。
木兰开山间,红萼发尖角。无人惜春时,花落余空枝。
这时,天空中又飘起了细细的牛毛雨,打在花蕊上,激起一蓬蓬如雾的水汽。
凌萧望着花枝看了一会儿,目光往上一移,就见团团紫云后面隐隐是一片屋檐,高低错落不一。
檐廊曲折,赵菁芜引着他,又穿过几个半月石门,接着向左一拐,眼前现出一间不大不小的院子。
他在匾额上扫了一眼,见是两个古篆字,年代久远,字迹已经十分模糊了。
他刚想再看一眼,耳中却听到院中隐隐传来谈话声。
“说起来……老夫虽不是土生土长的西南人士,但自从入仕以来,一直与西南缘分颇多……”
他一下认出来,是陈嘉运的声音。看来自己所料不错,滞留渡口时,众口相传的那位「陈大人」果真是他。
“建业二十一年,老夫身中进士。”陈嘉运继续道,“少年得志,何等轻狂,同友人打马游街,一日览尽元京海棠。”
“当年外放的第一个官职就在虞州。记得出京那日,是秋日里一个难得的艳阳天。那时我望着京城的南角门,心里就想着,迟早有一日我必将卷土重回,在这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
“没想到一路南下,入冬越来越深,气候却越来越暖,空气也越来越潮湿。直到到了这四季如春的虞州城,四年光景,结识了你的父亲,承蒙他多方照顾才在西南扎稳脚跟。”
“后来他被调去京城,又过了两年,我也走了。先是在瀛洲待了几年,后来又被调去靖州任刺史,一任就是十年。”
“如今好容易被调回京,我也已经年近半百。本想着能安安稳稳地在京城落户,过几年安生日子。却不料上任不过半载就又被外派出京,竟然又是虞州。”
“唉……”他叹了一声,“饶了一个大圈,最终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入得山门,来贵府叨扰,甚至连下榻的客院都是当年那间,就连陈设也别无二致。旧地重游,实在是感慨颇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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