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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么仗势欺人,你恨吗?”沉吟半晌,他换了个问题问道。
“恨?”李思顿了顿,“恨谁?恨弛虞氏,恨温氏,恨太子,还是一股脑儿,从宰辅到县令,全都恨个遍?”
凌萧望着他,一瞬间有些发怔。
“王侯将相,为官做宰的,不都这样吗?”李思摇摇头,总结陈词道,“这事儿上我们虽然吃了亏,但一家子性命都在,家底也毕竟没动着。我们李氏跟弛虞氏虽没法比,但在京里也算小有名气。现在在凌波渡的店铺也足够一家人开销,已经很幸运了。太过贪心,是会招来祸患的。”
说着,他在木匣上添上最后一笔,接着双手一举,映着窗外透进来的日光,细细审查着上面的色彩。
“好了!你看,如何?”他转过头来,一双漆黑的瞳仁被日光一照,幻出淡淡的琥珀色。
凌萧伸手将匣子接了过来,打眼一看,这才发现上面画的是一幅狩猎图。
手举钢叉的猎人意气风发地骑在高头大马上,脚下的猎犬呲着一口白牙,半伏在主人脚边,时刻准备领命出击。
身为猎物的麋鹿惊慌失措,四散溃逃。其中一只惊恐地回眸,杏仁般的大眼中,倒映出狩猎者嗜血的笑容。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那些猎人十分面目可憎。
李思秀气的脸又凑到他面前,这么近看过去,越发有些羸弱的书生气。
“你还没说呢,如何?”桃花眼眼波流转,有些稚气地看着他。
“很好。”他侧过头去,迎着那双眼睛微微一笑,“就是有一个问题:我从未见在宝函上见过狩猎图,你大概被那个古玩店的老板骗了。”
“啊?”李思直愣愣地看着他,嘴巴大张着,活像被生塞进去了一个椰子。
“哎哟,我就说嘛!”他大吼一声,把木匣往案几上重重一放,“我一直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现在想来,可不就是这样!这个老王头,讹了我十两银子,明日我非把他的摊子给掀了不可!”
从李思处回来,凌萧想了很久。从一开始对檀荇所作所为的愤怒,渐渐转移到了后来为官为政的一番谈论上。
忽然间,他心中升起一股冲动,很想找个人谈一谈。
于是,他敲响了纪麟房间的门,却被丫鬟告知,他还在石室里没有回来。他又回到自己的房内,斜倚着窗沿,不知不觉,就想到了沈青阮。
若我有惑,他必能解。
这是他一惯以来的认知。
可他如今身在何处呢?
怕是如李思所言,正在翰林院里,被铺天盖地的公务压得抬不起头来吧脑海中浮现出他一身青衫,坐在桌案前,就着昏黄的烛火,一行行运笔疾书的情景。凌萧嘴角一弯,心中忽然感到了一丝宽慰。
不论别人如何,他想,最起码,沈青阮会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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