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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萧也睁开眼,走了过来。就见床铺上的少年面色潮红,眉间细细颤抖着,竟是在无声地哀哭。

见状,他挥退纪麟,自己坐到床边,握住少年的手,为他缓缓渡了些内息过去。

这少年内功底子薄,与沈青阮不可相提并论,何况他只是高热,凌萧控制着力度,只敢给他渡过去一成。

但效果是立竿见影的。那少年几乎是立刻就清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双目,当眼就见凌萧坐在床前,正轻轻握着自己的手。

一行泪又从他的眼角滚了下来。

纪麟见他醒了,忙上前一步,惊喜道:“你醒了,觉得如何?”

少年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回过头来,双眼一闭,胸口起起伏伏,竟是轻声痛哭了起来。

他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断断续续的,如同说梦般,吐露了他这些日子在槐镇的经历。

原来,少年原是颍州人氏,从小没了娘,只跟着父亲过活。他父亲是个屠夫,可能造下的杀孽太重,没几年也得病没了。

那时他才十岁不到的年纪,靠亲友接济了一阵子,终究不是办法,就跟着同乡的几个大哥大姐去镇上找活计。

当时镇子上有一家香料铺子正在收学徒,他心思细,身世又惨,那家主人可怜他,就把他收下了。

他便拜了师,在铺子里跟着忙碌了三四年。师父师娘怜他是孤儿,对他极为看顾,有时甚至好过对自己亲生的孩子。

后来,铺子里的生意渐渐做大了,师父开始常常要到外地进货。再后来,他们搭上了京里的关系,有机会把铺面开到京城来。

师父高兴坏了,拖家带口去京城看铺面。师娘和几个师兄弟也都很高兴,他们一辈子待在颍州的小县城里,还从未出过这么远的门。

于是,一家七八口人带了衣物盘缠上路,一路坐船骑马,看尽了大好河山,真是再也难得的一段旅程。

直到最后,他们贪近路,没走官道,而是就近入住了槐镇。

之后他们的经历就与凌萧二人差不多,也是被骗到那家「槐安居」里,又吃了店家准备的夜宵。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一行七八人里,没有一个有凌萧这样的好身手,也没有人有他这样的警醒。

于是,当夜四间客房里血雨漫天。

他那晚有些嗓子疼,不想让师父师娘担心,便自己去林间寻些野药材,这才躲过了一劫。

当他回到客栈时,看到的就是大堂里师兄弟们整整齐齐的尸体。

师父被五花大绑,吊在梁下。而师娘衣不蔽体,正被那群盗匪轮番凌-辱着。

他至死也忘不了师父像野兽一般的嚎叫,忘不了师娘如枯木般的双眼,忘不了那些奸贼浪荡的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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