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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麟一番感慨完毕,兀自有些回不过神,他便温言道:“没想到,你竟也对朝政之事有如此多的感悟,从前倒没听你提起过。”
“唉……”纪麟叹了一声,“从前在京里,说话前且得三思。周围不知多少双耳朵听着呢,哪敢像现在这般高谈阔论?我知凌兄你不是那起子没意思的人,才敢把心里话与你说一说。
其实啊,京里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心中早就感慨颇多。
尤其是段于风死的那一日,我心里更是觉得不是滋味。你说这好好的人,怎么一搅进朝局的浑水里,就成了六亲不认的妖魔鬼怪了呢?
太子也好,庆王也罢,甚至段毅,段锦澜,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可那几日里,我却总觉得他们就像白布后面的皮影,你方唱罢我登场,粉墨油彩,看不清浓妆后面的脸,甚至连死讯听着都不像真的。”
“唉……”他叹了一声,声音有些悲戚起来,“凌兄可知,段于风还是瀛洲司马的时候,与我那世伯曾有几分交情。那年我五岁,随父亲去瀛洲拜会老友,恰逢段于风也在。
我至今还记得,那时我初到外地,有些水土不服,吃什么吐什么,每日病恹恹的。
那日见世伯院中有棵李树,上面结了好多果子,我也不知怎的,忽然就很想吃李子。
无奈李树太高,小厮一时半会儿找不来梯子,我心里着急,就哭了起来。
连父亲都被我吵得无法,厉声呵斥。段于风却抱了我,跃到李子树上,给我摘了十几个圆溜溜的大李子,让我用衣摆兜着。
至今我都记得那些李子的滋味。段于风死的那日,十几年前的味道就跟又回到了我嘴里似的。又酸又涩,一点也不好吃……”
他说着,怔怔地低下头去。
凌萧脑中也浮现出那个身逾八尺,谈吐傲慢的重境高手。时过境迁了,可一想到当日之危,他心中依然不能平静。
“那么和气的一个人,年纪一大把了,笑起来还跟个小孩似的,给我摘了李子,又来跟我抢……”
纪麟的声音又闷闷地传来,“我是真没想到,他竟会在京城行凶杀人,还伤了沈公子和凌兄你……”
见他似有伤怀,凌萧也不禁心有戚戚。不知为何,纵使当日被段于风疯狂追杀,重伤垂危,险些丧命,但事后想想,他心中却并不真正恨他。
“人被逼到绝境,总会奋起一击。即便报不了仇,也总要泄一泄心头之恨。”他道,“段氏死的人毕竟太多了,他身为一家之主,又有一身本事,怎么可能一味忍耐,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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