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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大家都默契地没提千觞节上的事。檀荇在屋内闷了两天,便耐不住寂寞,出来跟大家闲话起来。
府内众人俱是惊奇,但谁也没显露出来,还如往常一般同他闲聊打趣,背地里却交头接耳,啧啧称奇。
外祖母欣喜地数度人后落泪,待问清事情缘由,第一次道了句:“沈家这小子,倒有几分手段!”
八月初,寒氏月一行便辞了京都,踏上回程的旅途。梁国公和爱女弗莲倒是留了下来。
国学监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净,除了每日修习的课业,凌萧绝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研习剑谱之上。
万相经法门独特,他常常在冥思中入定,一下就是三四个时辰,沈青阮也已经见怪不怪。
凌萧沉迷于剑法奥义,他却一反常态地闲了下来,平日里除了课业就只是奏奏曲,读读书。
有时凌萧一身大汗地练剑回来,就见他静静地坐在院中的花树下,手中持卷,正读得入神。
不时风过,拂落三两落花,粘在他的衣衫上。他便隔三差五地伸手掸一掸,然后又将书翻过一页。
晚来天清,用过晚点后,他便常常坐在那棵花树的枝桠上,一边思量,一边弹奏阮咸。
心事未清,阮咸未明。格外犹疑的时候,他甚至会轻弹一整夜,直到天光渐明。
凌萧能听出他心中有事,但具体是何事,他不欲说,他也不便多问。
千觞节后,他曾隐约听说过齐弗莲与他的冲突。但想来,他并不像是会在此种小事上流连的人。他眉宇间的思绪,也显然比此事沉重得多。
时近中秋,天渐渐凉了下来,天上又淋淋漓漓地飘起了秋雨。
好在翰林院的差事已了,沈青阮如他所言,并未再领朝中任何差事,不必再白日黑夜两头跑,他也不需再为那一路幽篁小径的湿滑操心了。
岁月难得幽静,蜉蝣生死,北斗明灭,看似寂寂无声,无人见处,却日复一日地积累着细小的蜕变。
终于有一日,凌萧如往常一般在晚间打坐,冥冥中却总觉得周身有何处悸动。
然而他并未在意,窗外的阮咸正好,柔婉清丽,不似往日滞涩,倒仿佛弹奏者心有所悟。
这声音让他安心,他脑中浮现出春日里繁花满院的景象,闭上双目,一瞬间便入了无妄地。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波动了一下,他只觉周身炽热,唯丹田处沁凉无比。调息数次后,全身经脉通畅舒泰,头脑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正自觉安和,天灵处忽然一清,似有灵露轻点。他眉间一蹙,怦然心动,蓦地睁开眼,就见眼前是一片瑰丽梦幻的紫色世界。
一草一木,皆随他呼吸而动,似他的肢体感官一般,扎根于他的血脉之中,却又恣意地独立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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