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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兄所言虽在理,但我却觉得,林狮驼之所以立槛半日,难以抉择,还是因为心志太过软弱。
眼中所见若只是阴暗之事,自是半步也不敢踏出。如若多想想好的一面,譬如出门打马的风驰电掣,清新空气带来的畅快,抑或是陪伴妻子的天伦之乐,便知随便哪样都好,又何必束手束脚?”
“可此事难就难在两样都好。两样都好,也两样都不好,所以人才会踟蹰不前,摇摆不定。古往今来,多少先贤都曾在出世入世之间繁复磋磨,难道他们未曾领略过其中甘美吗?可问题在于甘美之后总有苦涩,甚至是家破人亡的代价。正因如此,才会进退两难。”
“其实各位何必争吵呢?”争论中,一人打哈哈道,正是晨间那位银襟青衫,“各人有各人的观点,各人也有各人的缘法。每个人出身不同,际遇不同,对于一些人来说,这种事根本就没得选。
所以啊,依在下看,安安心心走自己的路,淌自己的河便好。想这么多,无非是徒增烦恼罢了。”
“呵呵呵……”袁博士笑了起来,“难得糊涂……祈之倒是有些悟性。”
凌萧这才想起来,此人大名原叫钟祈之。
“今日诸君所言甚是有趣,看来背后都下了些功夫,为师甚是欢喜。”袁博士笑道,又转头看向静室一角,道,“青阮,今日你倒是安静得很,不知心中可有何疑难呀?”
其实凌萧也早注意到了沈青阮今日的安静。平日里他虽话也不多,但辩论时总会提出一两个精辟的观点,每每令人叹服。可今日他却始终不发一言。
是因为众人的眼光和流言吗?他不禁暗想。
“先生……”沈青阮微微颔首一礼,道,“青阮心中确有疑难,却不是在此处。若论《林狮驼立槛》,学生心中倒也有些感悟。只不过,或许与诸位所言有些差异。”
“这有何妨?”袁博士眼睛一亮,“你向来见解独到,老夫洗耳恭听。”
沈青阮便拱手一礼,道:“在下幼时受江国、东陵两国文化熏陶,所以对两国的思想皆有涉猎,细细比对后,发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现象。”
“江国的文化将「教化」二字置于至高无上之位,总是从小就教一个人努力成熟,变成大人。
但这里面就缺了很重要的一环,叫作「童真」。很多人,我们周围的人,同窗、亲朋、甚至最熟悉的家人,他们的一生都被一种所谓「成熟」的思想束缚了。
从小的教化让他们的眼界缩小到只有井口大,心之所盼,梦之所向只是「功名利禄」四字。
就如林狮驼一般。可当一个人生命的重心被束缚到「前程」二字之上时,他一生的欢愉就变得很有限了。
敢闯的人或许一路青云直上,或许半途飞来横祸,总之也能有轰轰烈烈的一生。
胸无大志之辈安居一隅,夫妻和乐,儿孙满堂,共享天伦,只要心真的能安,也不失幸福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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