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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他跟圣人是自幼的情分,极受倚重。于是,这不合群的臭脾气也就慢慢变成了洁身自好的骄矜,随着岁月的沉淀,愈发令这些权贵们趋之若鹜。
此番凌府下帖,朝中大员有名有号的自是来了个齐整。仿佛席上有唐僧肉一般,错过了,便求不得福寿万年。
正厅自是坐不下,酒菜干脆摆在了鹿园的沉香榭里。
此处靠着一大片水,水中尚有残荷静听雨声。对岸是座矮丘,花木葱郁,在萧索秋日里也丝毫不现颓意,反而红黄相饲,甚是美观。
此榭颇大,长宽各逾六丈,连上榭前榴花台,榭后九曲廊,整整四十余席,坐了个满满当当。
酉正,日入,上灯。
诸宾皆已落座,翘首遥望主席。
卫国公也不废话,一手持杯,对满席宾客朗声道:“奉圣命,老夫不日将赴北境镇边剿匪。此一去恐驻留日久,再见诸位不知何日,故与夫人设下此宴,一述离别,以尽七载共事之情。”
说着,他对满座一拱手,又道,“酒微菜薄,乐舞相辅。诸位今夜务必尽兴,不醉不归!”
说完,卫国公夫人也端起酒杯,二人相视一眼,一仰头杯空酒尽,干脆利落,毫不拖沓,当即赢得席上一片叫好连连。
旋即,丝竹声遥遥而至,众人探头往水面上一看,只见暮色里有三两小舟由西至东,缓缓而来。
打头的一只里面坐了个素衣淡裳的女子,手持琵琶,叮咚间吟唱出一曲采莲小调,在桨声荷语里,端得清雅动人。
另几叶小舟上坐的俱是乐师,各持琴瑟箫笛不一,和着歌女的浅吟低唱,丝丝入扣,一开端就勾了众人的魂。
“这……这不是孟大家吗?老夫没看错吧?”一句话毕,满座惊疑四起,几十双目光都顺着老翁颤颤巍巍的手指向小舟中看去。
“孟大家呀,哎呀,是孟大家呀!”
“怎可能,怕不是长相相似……天爷,真是她呀!”
一时间,席上惊叹连连。
有些年轻些的官员不明就里,私下询问。切切察察间才得知,原来这「孟大家」本名孟扁舟,乃是十几年前元京器乐行里的魁首,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让人浑不知天上人间,真真是一曲红绡不知数。
那时候的富贵人家皆以得邀「孟琵琶」亲弹一曲为荣,可孟大家一人难分二身,今夜应了尚书的请,就不免要拒了大夫的意。
一来二去,难免要闹出些风波来。孟大家为名声所累,连轴转了几年也烦了,又兼赚够了赎身钱,便脱离了教坊,自立门户。
如今又是十几年过去,她当年出资筹建的十二音坊已成了京里数一数二的乐馆,而她这位幕后老板也变得愈发神秘了起来。
当年还得以重金相求,如今要听她一首曲子,怕只能靠机缘巧合这些虚无缥缈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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