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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将瓢里的水倒进铁盆,拿起丝瓜瓤边洗碗边说:“说是枪伤,正好打到了腿关节。”

虽然家属院门口站岗的士兵每天挎着枪,但张秀梅住到家属院一年多,还没真见过别人开枪,也没听说谁受了枪伤。

此时听林静这么说,张秀梅嗬了一跳:“怎、怎么会有枪伤?”

“他那个战友是特种兵,出任务的时候敌人打的。”林静不知道他们出的是什么任务,自然不清楚打中纪明钧战友的是什么人,但既然他们跟国家对着干,那就是敌人。

“那他的伤严不严重?”张秀梅这么问着,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之前只是被倒下的桌子砸到小腿,就骨折在床上躺了小半年,康复后逢刮风下雨就觉得当初被砸断的地方钻心一样疼。虽然从去年开始她没断过理疗,但阴天还是会觉得酸疼,只是不像以前那样疼得走不动路而已。

但纪明钧战友可是受的枪伤,而且正中关节,结果怕是难料。

林静摇了摇头说:“不太好,当地卫生院医生水平不够,不敢取子弹,辗转送到市医院才动的手术。”

这年头医疗是紧缺资源,很多村镇虽然设了卫生院,但里面的医生大多是赤脚医生,别说医生执照,有的人连医术都没看过几本,更别提取子弹动手术。

而他们出任务的地方比较偏僻,离市里有点距离,路上耽搁了时间,到医院时有点晚。因此子弹虽然被取出,腿暂时来看也算是保住了,但拆石膏后能不能动却不一定。

虽然张秀梅不认识对方,但得知这结果心情依然沉重,叹了口气问:“明钧就是为这事难受?”

林静捏着丝瓜瓤用力擦着碗,脑海里却想起自己走进主屋,纪明钧抬头时的眼神。

痛苦,悔恨,充满了自我怀疑。

这是林静第一次在纪明钧眼神里看到这些情绪。

在林静看来,纪明钧总是笃定又自信的,仿佛只要经了他的手,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但现在,林静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自我怀疑。

而他说出来的话更让林静感到疑惑,他说“都怪我”、“是我害了他”。

林静想了很久,都不明白明明纪明钧早就被调出了特种部队,这次任务不是他定的,人员也不是他安排的,他为什么会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虽然想不明白,但林静清楚地知道,他正为这件事痛苦着。

只是林静不想让张秀梅继续担心下去,没有去强调纪明钧此时的心情,只是顺着说:“他们认识了很多年,关系很好。”

“是哪位?”张秀梅问。

林静说了名字,张秀梅回忆了下问:“他过年那会是不是还来过咱们家?”

“嗯,跟明钧之前在特种部队的战友一起来的。”

“他好像还没结婚吧?”张秀梅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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